我号称当今道门不出世的大师姐。
这当然是因为我欺负道士们都不上网。
靠着这个人设,我天天在网上收费给人算命,一卦难求。
直到我一条网络中的道姑和现实中的道姑视频翻车。
网友发现我道袍是租的,拂尘是塑料的,连道号都是没有记录在册的。
一个ID叫笛卡尔的梦的人给我转了两万,并说:“教我速成道士,每天一万。”
“我要在我爸妈被骗子骗钱之前,先把钱骗过来。”
我看着这优美的中国话,突然觉得自己好像不识字。
我一直是个不讨喜的人。
小学初中到高中,我不是被孤立就是被排挤。
高中时期更被同学恶作剧地剪掉头发、推下楼梯、身上扔毛毛虫。
直到我收集了很久的废纸水瓶被他们找出来撒了满地。
里面还有许多我从垃圾堆找出来的黄色符纸,上面用红笔画着杂乱又有序的线条。
他们愣了一瞬,继而指着我大笑说我是个捡垃圾的臭虫。
我紧紧看着那个为首的男生,反手指着他的眉心:“你印堂发黑,今天必有血光之灾。”
“除非你现在给我道歉,不然我绝不会告诉你破解之法。”
“还有你们,一个,都跑不掉。”
黄色符纸在这瞬间被风吹得漫天飞舞,晴天也一瞬变阴。
第二天,他们都鼻青脸肿地来了教室,看向我的眼神恐惧又不屑。
我认真数完手里零碎的钞票,看了为首男生一眼:“你有违天时,不得始终。”
这是我从一张废纸上看来的话,也是我能想到最严重的狠话。
第三天的时候,为首男生崴着脚领那群人来向我道歉。
不光如此,他们还给我带了许多废纸和水瓶,是我一个人半个月才能收集的量。
“若水同学,能不能请你告诉我们怎么才能不再倒霉?”
“这几天我们喝凉水都塞牙,打群架输了,被当小偷追着跑还崴脚。”
“求求你了若水同学,你就收了神通吧?”
我把东西收了过来,留给他们一个背影和一句话:“祸兮福所依,福兮祸所伏。”
自此一直到高中毕业,再也没有人欺侮过我。
大学时我分到的室友并不太友好,总是让我帮忙带饭却不给钱。
用我的水卡、沐浴露更是数不胜数。
直到我的贫困生补助被这位用着平板的室友顶替,我不想再忍了。
我开始用六爻每天煞有其事地给她算命。
今天说她桃花旺,明天说她犯小人,后天说她会破财。
算的次数多了,总有中的时候。
“今天是谦卦,本来应该是万事圆满心想事成的,可......可什么?”
“可你之前占用了不属于你的福报,谦卦不全,所想之事怕是不能成,会被他人抢占。”
“所谓道法自然世事无常,就在这了。”
室友本来准备今天去和男神见面顺便表白,所以她十分重视。
而前几次她都无意识放大了我模糊的话,对我的卦相已无比信任。
她考虑了很久,最终把那笔补助金私下转给了我。
连同之前的水费饭费,一丝一毫都没有占我的。
经此一役,我开始在网上给自己打造人设。
白纱覆面身穿道袍,头上桃木簪手中玉拂尘。
各个道门到处乱窜地拍素材。
真正的道爷们大多顺应天命,对我的举动见怪不怪,还有的好奇心上来,跟我闲聊几句。
我故意把这些画面录下来去点声音,再配文:“今天小师弟来问我为何他算卦总是不准,让我教教他。”
“我只想和他说:道可道,非常道。”
有时候去得巧,跟着他们一起在水边练太极。
我会重复练上十遍八遍,直到太极的动作看起来没有破绽,再通过剪辑和身后的水波翻涌卡上点。
发出去后同样配文:“太极生两仪,风生又水起。”
赶上冬天,那更是氛围感拉满,只需要一袭单薄素衣在树下打坐。
再等树上的雪被风吹落下来,就可以发出去配文:“见素抱朴,少私寡欲。”
少女和道教的组合,再加上我像是有天赋一样的剪辑手法,我的账号有了大量粉丝。
有了粉丝,就得变现。
我开始直播,标题写:天师道大师姐,不带货只算命。
我每晚都挑深夜直播。
这时候人的意志力最薄弱,对今天最不满,对明天最期待。
最重要的是,作息规律的道士们这会早就见周公了。
慢慢地,我不再去兼职,光靠着直播算命,就能支付起我妈的医药费了。
果然是:道可道,非常道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