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为奴三年后,全府痛哭流涕求我原谅全文+番茄

发财又暴富 著

其他类型连载

苏云舒冷笑,“你如果心里有我这个妹妹,三年前就不会冤枉我,不会把我扔到掖庭,让那些人欺负,不会在娘尸骨未寒,就叫一个来路不明的女人为娘亲!”啪——苏战深打了苏云舒一巴掌,“苏云舒,我再次警告你,不要没大没小。”郑明薇看见苏明舒被打,高兴不已。啪——苏云舒举起没被捉住的手,朝着苏战深的脸,换了一巴掌!“苏战深,我是陛下亲封的柔嘉县主,到底是谁没大没小,尊卑不分!”趁着苏战深失神,苏云舒使出最大的力道,推开苏战深。苏战深被推开了,不敢置信,“苏云舒,你在苏家,摆起柔嘉县主的谱!”郑明薇添油着醋,“哥哥,都是我不好!如果不是因为我,姐姐不会被关到掖庭三年,心里有气也是应该的。”边说边哭,郑明薇的眼泪,对苏战深有效。苏战深吃软不吃硬,看着郑...

主角:苏云舒郑明薇   更新:2025-01-11 17:12:00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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男女主角分别是苏云舒郑明薇的其他类型小说《为奴三年后,全府痛哭流涕求我原谅全文+番茄》,由网络作家“发财又暴富”所著,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,本站纯净无弹窗,精彩内容欢迎阅读!小说详情介绍:苏云舒冷笑,“你如果心里有我这个妹妹,三年前就不会冤枉我,不会把我扔到掖庭,让那些人欺负,不会在娘尸骨未寒,就叫一个来路不明的女人为娘亲!”啪——苏战深打了苏云舒一巴掌,“苏云舒,我再次警告你,不要没大没小。”郑明薇看见苏明舒被打,高兴不已。啪——苏云舒举起没被捉住的手,朝着苏战深的脸,换了一巴掌!“苏战深,我是陛下亲封的柔嘉县主,到底是谁没大没小,尊卑不分!”趁着苏战深失神,苏云舒使出最大的力道,推开苏战深。苏战深被推开了,不敢置信,“苏云舒,你在苏家,摆起柔嘉县主的谱!”郑明薇添油着醋,“哥哥,都是我不好!如果不是因为我,姐姐不会被关到掖庭三年,心里有气也是应该的。”边说边哭,郑明薇的眼泪,对苏战深有效。苏战深吃软不吃硬,看着郑...

《为奴三年后,全府痛哭流涕求我原谅全文+番茄》精彩片段

苏云舒冷笑,“你如果心里有我这个妹妹,三年前就不会冤枉我,不会把我扔到掖庭,让那些人欺负,不会在娘尸骨未寒,就叫一个来路不明的女人为娘亲!”
啪——
苏战深打了苏云舒一巴掌,“苏云舒,我再次警告你,不要没大没小。”
郑明薇看见苏明舒被打,高兴不已。
啪——
苏云舒举起没被捉住的手,朝着苏战深的脸,换了一巴掌!
“苏战深,我是陛下亲封的柔嘉县主,到底是谁没大没小,尊卑不分!”
趁着苏战深失神,苏云舒使出最大的力道,推开苏战深。
苏战深被推开了,不敢置信,“苏云舒,你在苏家,摆起柔嘉县主的谱!”
郑明薇添油着醋,“哥哥,都是我不好!如果不是因为我,姐姐不会被关到掖庭三年,心里有气也是应该的。”
边说边哭,郑明薇的眼泪,对苏战深有效。
苏战深吃软不吃硬,看着郑明薇的眼泪,心疼不已,“薇薇,你别哭了!哥哥替你出气!”
出气?
怎么出气?
苏云舒不知道,苏战深又要怎么对付自己。
苏战深叫来家丁,“把苏云舒抓起来,执行家法,关进祠堂。”
“是,将军。”
苏云舒被家丁抓起来,郑明薇得意。
她假惺惺地抱着苏战深的胳膊,哭哭啼啼,“哥哥,姐姐今非昔比,已经是柔嘉县主。执行苏家家法,如果被太子知道了,会不会报复苏家?”
苏战深最烦苏云舒柔嘉县主的名头。
他看着被家丁押解的苏云舒,冷哼道,“别说是柔嘉县主,就算她被封为公主,她也必须遵守苏家家法,谁让她姓苏,不姓姜。”
郑明薇委屈地看着苏云舒,“姐姐,都是我不好,害的你要被执行家法!”
苏云舒盯着苏战深和郑明薇!闭上了眼睛。
她不想看见这两个人!
令人作呕!
苏家祠堂。
苏云舒被家丁用绳子绑住,挣脱不开。
“跪下。”苏战深如昨日一般,踹倒苏云舒。
苏云舒跪在苏家祖宗牌位前,赌咒发誓,如果今日能保佑她活下来,她一定不会原谅苏战深!
家丁取来粗重的棍子,递给苏战深。
苏云舒愣怔,不敢置信地看着苏战深。
苏家家法可是很严厉的。
一棍一棍打下去,苏云舒会不但皮开肉绽,五脏六腑也会受到重创!
他,这是要打死苏云舒!
苏战深卷起袖子,“苏云舒,我给你机会。如果你去和陛下说不做县主,继续做薇薇的婢女,我就饶了你。”
天底下,居然有如此可笑至极的要求。
谁敢让皇上收回成命?
苏战深是让她去送死?
进退都是一个死,苏云舒悲凉,望着烛火后面的牌位,“苏将军,你怎么不去和皇上说,让他收回成命?”
“死到临头,还敢在苏家列祖列宗面前顶嘴!我今天就要替祖宗惩罚你这个不肖子孙!”苏战深握紧棍子,想都没想,打在亲妹妹的背脊上面。
“呃——”苏云舒发出闷哼。
她本想忍住,不发出声音,让苏战深看遍,但沉重的棍子打下来,任何人都受不了,何况她一个瘦弱女子。
苏战深收起棍子,质问地上柔弱少女,“苏云舒,我再问你一遍,到底去不去找皇上?”
“不去!”苏云舒不屈。
苏战深抡起棍子,再次打向柔弱的肩膀。
“苏云舒,我再问你一遍,到底去不去!”
“不去!”苏云舒咽下口中腥甜,握紧拳头。
苏战深气急,“苏云舒,你要是不去,苏家全家和你断绝关系,你再也不是苏家子孙。”
“断绝关系!”也好。
棍棒再次从苏战深的手中落下,这次没有停下的意思。
一下,两下,三下......
苏云舒不屈的脊背终于承受不住,弯了下去,趴在地上。
恍惚之中,她好像听见苏战深的辱骂和郑明薇假惺惺的哭泣。
“苏云舒,当年就应该把你掐死!为了做县主,连父亲和我都不认了。我打死你这样嫌贫爱富的不肖子孙。”
“哥哥,别打了,再打姐姐会死的,怎么和太子交代啊!”
“我执行苏家家法,要和谁交代?”
她被打的麻木,早就对苏简和苏战深心灰意冷,早就对苏家没了念想。
如果不是为了母亲的死因,她早就离开苏家,离开京城。
苏云舒吐了好大一口血,终于晕了过去。
“柔嘉县主在吗?杂家送来陛下的赏赐!”
苏云舒好像听见了叶公公的声音。
“苏将军,你好大的单子,居然敢动手打陛下亲封的柔嘉县主。”
“杂家昨日就应该教训你,让你收敛。”
“哎哟,打成这样,可怜见的。”
她好像听见黄公公的声音。
姜晟也有旨意要传到苏家吗?
她不知道。
苏云舒晕了过去,叶公公让身后的羽林卫抓住苏战深和郑明薇。
郑明薇害怕地看着苏战深,“哥哥,哥哥救我。”
“你们放开我,放开薇薇!”苏战深自身难保,还要维护郑明薇。
“老实点。”羽林卫可没那么好说话,狠狠地踢了二人,让二人跪在地上。
黄公公站在一旁,冷眼看着二人。
如果不是太子殿下让他派人盯着,苏云舒恐怕已经被打死。
他派人回东宫禀报太子,叶公公也来了。
叶公公一甩拂尘,对羽林卫说出苏战深和郑明薇处罚。
“苏将军殴打柔嘉县主,以下犯上,等同藐视皇权,责令打二百大板,即刻执行。郑明薇协同苏战深,藐视皇权,责令打五十大板。”
五十大板?
郑明薇坐在地上,不停地磕头,“公公饶命,我会被打死的!这一切都是苏战深自作主张,与我无关!”
苏云舒被苏战深打了十棍,就已经晕了过去。
五十大板,她肯定受不了的。
苏战深不敢置信地看着郑明薇,这个妹妹怎么在关键时刻出卖她。
“薇薇,我都是为了你,才会找苏云舒麻烦的,你怎么能说我,自作主张!”
郑明薇哭诉,“哥哥,我刚才劝阻过你,你不听。我说姐姐身份今非昔比,不能随意用家法。你说她是县主又如何,必须遵守苏家规矩,因为她姓苏,不姓姜!”

苏战深与郑明薇嫌弃的神情,并没让苏云舒有半点窘迫。
洗恭桶是宫中最为人所不齿的工作。
莫说熏着娘娘贵人,便是个大宫女见她不顺眼,也能随便一脚踹过来。
如今苏战深没动手,算是他留情了。
苏云舒咬牙扶着膝盖,带着一身酸痛强撑着自己站起身。
“奴婢这就回房换洗。”
她不敢多留,弓着身子恭敬后退着离开前厅。
就在转身撤离的同时,后头响起苏战深嫌弃的埋怨。
“早知道就该让她晚回来几日,带着一身晦气,连你的生辰都给扰了。”
苏云舒垂眸不语,被家仆领着去了下人房换洗。
方才他们还说,自己跪着回府还能做苏家的小姐。
怎么郑明薇那位小姐有自己的院子。
她却要住在下人房中?
苏云舒没质疑,老实进了下人房欢喜。
好歹礼部侍郎的下人房,也比掖庭的环境好得多。
苏云舒撩水在身上擦了又擦,却怎么也闻不出有什么异味。
早在一年前,她就不必再洗恭桶了。
哪怕如此,今早出宫前,她也好好清洗了身体,就怕会熏着娘最灵敏的鼻子。
可笑郑明薇居然还说她身上有味。
但她回府闹了这么大动静,娘怎么就没出来看一眼......
匆匆洗完换好新衣裳,苏云舒才赶到前厅。
三年她早养成谨慎的性子,按理说今日郑明薇生辰,她不该出来招人不快。
可她实在太想见娘了。
入宫第一年,宫中每月一日休假,娘都会来见她,风雨无阻。
每次来宫门,娘都会带着她亲手做得衣物鞋袜还有钱财给她傍身。
在所有人都被郑明薇父亲的救命之恩蒙蔽双眼时,只有娘是清醒的。
她拉着苏云舒的手哭得泣不成声,“你爹和哥哥都疯了,他们连你的亲事都算计着让给郑明薇。”
从那时起,苏云舒就知道,她只有娘一个亲人了。
可从第二年开始,苏云舒就没再见过娘了,想必是苏简与苏战深不许她出门。
此刻苏云舒就躲在廊柱后,避着众人视线不敢现身。
只是远远见娘一眼,她也能心满意足了。
“夫人来了。”
底下下人一声传报,苏云舒立马提起精神,踮着脚尖努力想见娘一面。
可当她越过重重人群,看见被丫鬟簇拥的贵妇人时候,苏云舒一愣。
这女人......不是她娘!
“娘!今日是女儿生辰,你怎么来得这么晚!”
郑明薇娇俏着扑到贵妇人怀中,宛若稚嫩孩童。
苏战深满眼宠溺,在郑明薇头上揉了又揉。
“就属你这丫头性急,你今日生辰,娘自然要好好装扮才能出门啊。”
苏云舒眸光飞颤,脑袋也乱成浆糊。
她在宫中三年,将脑子累傻了?
娘分明不是这模样,可与她一母同胞的苏战深,却口口声声叫她“娘”。
苏云舒只错乱一瞬,旋即定了心神。
不会错的,这女人的身形样貌,与娘毫无相似,这不是娘!
苏云舒终于忍不住站出身。
她在街上跪了两个时辰,丢人现眼回府,为的就是与娘团聚!
“我娘呢?”
苏云舒站在厅中,三年来第一次没有自称奴婢。
自打苏云舒回府,苏简还是第一次见到他这个多年未见的女儿。
但此刻苏简看向苏云舒,眼中毫无半分温情。
“你娘两年前病死了。”
轰——
苏云舒心中巨石坍塌,激起一片惊涛骇浪,无论如何也无法从苏简轻飘飘的语气中,承认这个事实。
他的结发妻病故,苏简就这般冷漠?
娘的母家可是隐世药族,一手活死人肉白骨的精绝医术。
娘居然是病死的?
苏云舒怔怔望向郑明薇身旁衣着华贵的妇人。
那她呢?
娘死不过两年,苏简就另娶新妇了?
见苏云舒直勾勾盯着她,宁氏挤出一抹笑上前。
“云舒,我是明薇的母亲宁氏。”
“当初苏大人说家中没有主母不理中馈,又可怜我一个寡妇,才将我接到苏府,今后我们便是一家人了。”
苏战深在一旁附和道:“明薇住进苏家,娘孀居在家无以为生,我们便将她一同接来了。”
“今后你叫娘也好,叫夫人也罢,总之同明薇一样,不许有半点不恭,听清楚了吗?”
苏云舒望着苏战深那一脸强硬,垂在身侧的双臂禁不住发抖。
那可是十月怀胎将他生下,夜夜啼哭哄着,将他一手抚养成人的娘啊!
娘病故两年尸骨未寒,苏战深为了那一个救命之恩,不要妹妹也就罢了,连娘都不要了吗?!
“苏云舒,你这是什么眼神?”
苏战深不满苏云舒眼底红意,旋即冷声呵斥。
“如今苏家上下都认娘为主母,你若有不满,大可回掖庭洗你的恭桶!”
苏云舒压下心底悲愤,转眸看向高堂正坐的苏简。
“那敢问苏大人,是否有意迎娶宁氏为续弦?”
苏云舒在宫中并未听闻苏家办过喜宴,因此宁氏这主母只是个虚衔。
“正有此意。”
苏简的回应,让苏云舒的心彻底冷了。
当初朝廷分明发了不少抚恤金,就算寡妇孤女也不至于没有活路。
怎么就轮到他们将两个不相干的人接回家中,如珠如宝地宠着?
苏家满门,都成了疯子。
唯一与她清醒的娘,也不在了......
苏云舒下跪,朝苏简叩头恭敬道。
“奴婢知晓了。”
她只说知晓,却并未承认宁氏的身份。
好不容易才回苏家,她绝不能再被送回掖庭。
她必须留在苏家,看着郑明薇如何兴风作浪。
查一查身负隐世药族绝技的母亲,是如何在这大宅院中病故的!
“算你识趣。”
苏简没察觉苏云舒心底小盘算,只当她默认了。
“看在你赎罪心诚的份上,今后不必再做苦工了,就去明薇院里伺候吧。”
“若你真心悔改,今后迟早能恢复你小姐身份。”
苏简冷声下令,苏云舒垂眸谢恩,毫无波澜。
不过是换了个地方做奴婢罢了。
三年前郑明薇生辰宴这天,她没了小姐身份。
三年后,就连她娘的位置也被霸占了。
府中欢声笑语中,苏云舒没掺和他们的喜事,独自回了郑明薇的院子,打扫自己的下人房。
她在房中枯坐整日,脑海中走马灯似的回想与娘的点点滴滴。
苏云舒第一日做郑明薇的奴婢,被分配到了守夜的工作。
直到夜深寂静无人,苏云舒才敢偷偷溜到娘的院子。
如今她只是一介奴婢,就连去娘的院子祭拜,也只能偷偷摸摸。
元宝冥纸在火中燃成灰烬,将她的双目彻底染红。
“娘,是女儿回来晚了......”

京城长街上。
苏云舒五步一跪,十步一叩首,用了足足两个时辰才回到苏府门前。
她双腿早已痛到麻木,膝盖肿胀如馒头,额头也早被撞破,流了满面的猩红。
分明距离苏府只有一步之遥,可在高高台阶下,苏云舒双腿却颤得不听使唤,怎么也跪不下去。
一旁监视的家仆冷眼旁观,低声警告道。
“大公子吩咐过了,你若想回府,必须得十里长街五步一跪十步一拜。”
“跪着进门,你还能做苏家小姐,若想站着,你这辈子都还是掖庭的奴婢。”
“该怎么选,你自己心里清楚。”
苏云舒惨白的小脸早已失了血色。
试问哪家的小姐,会被家人送去宫中掖庭洗三年恭桶。
想回家还要当街叩拜?
可苏云舒咬牙硬撑,还是结结实实跪了下去。
已经丢了两个时辰的人,也不在乎这一刻了。
直到苏云舒跪在苏府门前,这扇三年未见的大门,才终于为她敞开。
“罪奴苏云舒回府,叩见老爷少爷小姐。”
苏云舒跪在地上,谦恭虔诚得坠入尘埃。
可府中一派欢庆,并没人听见苏云舒的声音。
看见府中布置,苏云舒才恍惚记起,今日似乎是郑明薇的生辰。
因为三年前她被逐出府那日,也是郑明薇的生辰。
没人开口,苏云舒不敢起身,拖着一双酸痛麻木的膝盖,跪着挪到了正厅前。
她谨慎抬眼,看着笑靥如花的郑明薇,正抓着男人的衣袖嗔笑撒娇。
“瑾声哥哥耍赖,说好了今日生辰,你要带我去郊外骑马的,怎么说话不算数?”
她对面的男人眼底笑意温柔得能拧出水一般,在郑明薇鼻尖轻轻一刮。
“改日再去也不迟,你的生辰还是要在家中过才好。”
傅瑾声温柔清润的声音,撞进苏云舒心中,如一口巨钟在她脑中轰然作响。
可苏云舒不敢抬头。
早在三年前被送入掖庭时,傅瑾声便不是她自幼定下婚约的未婚夫了。
“回来了?”
傅瑾声睨眼瞥见厅前端正跪着的苏云舒,原本温柔的声音瞬间冷了下来,眼底也带着一抹嫌弃。
听闻这三年,苏云舒在掖庭做着最下等肮脏的活计——洗恭桶。
她的脸一如从前娇艳动人,只是如今添了几分卑微谨慎。
可傅瑾声脸上的嫌弃依旧掩不住。
哪怕隔着老远,似乎也能闻见苏云舒那一身被恭桶染上的臭味。
郑明薇这才瞧见苏云舒,刚想上前,又犹豫着停下步子。
“劳烦姐姐多跪一阵吧,这是哥哥下的令,我若擅作主张让你起来,被哥哥知道怕是要罚你跪得更久了。”
苏云舒唇侧微翘,心中忍不住冷嗤。
她的哥哥,如今倒成了郑明薇的哥哥。
可苏云舒脸上依旧恭敬,“谢小姐挂心,奴婢还受的住,跪着就行。”
郑明薇没再多言,挎上傅瑾声的手臂,厅中笑语不断,唯有苏云舒跪在烈日下,眼前阵阵发黑。
如今爹和哥哥都不在家。
等会他们回来,苏云舒甚至不知该如何面对。
也不知......什么时候才能见到娘。
郑明薇没来苏家时,她分明也是被爹娘哥哥捧在手心的掌上明珠。
琴棋书画女工精绝,世人都称礼部侍郎家中养了个好女儿,今后怕是要被提亲的男子踏破门槛。
可一朝入宫为奴,她这一身技艺,便成了众人眼中钉。
宫女们争相来看热闹,看那个京中盛赞的苏家二姑娘是如何为她们这些奴才洗恭桶的。
她那双执笔的手,在冬日洗恭桶洗得冻疮遍布。
她饱读诗书养出的一身傲骨,在宫中贵人的磋磨下,早就软得没了傲性,便是个有些实权的太监也受的住她一跪。
毕竟,她的亲哥哥使了不少钱财,专门嘱托这些人好好“招待”她。
不知在厅中跪了多久,苏云舒头昏脑胀几近昏厥时,苏战深回来了。
苏云舒回头,看着哥哥那张早已陌生的面孔,眸光颤了一瞬。
三年不见,苏战深已由当年的小小统领,成了如今京中盛誉的少年将军。
意气风发的小将军一身红衣,鲜衣怒马乍人视线。
可只一瞬,苏云舒又迅速俯身磕头。
“奴婢见过小将军。”
苏战深“嗯”了一声,旋即冷声问道。
“跪着回来的?”
苏云舒的心似是被一只大手牢牢拧住,痛得几近窒息。
从前整日让自己骑在她脖颈上的哥哥,如今三年未见,一句关心的话也没有。
苏战深最关心的,居然是自己是否听他命令,跪着回来?
“是,奴婢谨遵公子命令,五步一跪十步一拜,不曾懈怠。”
苏战深这才满意了些,“既已入宫为奴三年,可否想清你犯下的过错?”
苏云舒违心应和,“奴婢知错,当初奴婢不该失心嫉妒,毁坏小姐父亲的遗物,奴婢罪该万死。”
对面一声冷呵轻笑,“算你这三年没白受苦。”
“明薇的父亲为救我而死,爹也下令明薇是苏家小姐,你对她不敬,便是千刀万剐的罪过。”
“既然你已知错,今后就别再犯。”
苏战深施恩般的语气,却没能让苏云舒有半点感激。
只是失手将玉佩磕了一角,便是为奴三年的罪过吗?
何况,那块玉根本就不是她摔的!
当初令苏战深一战成名的那场仗中,郑明薇的父亲作为阵前先锋,为掩护苏战深而亡。
战后,苏战深便将郑明薇带回家中,发誓要护她一生。
苏战深是家中独子,郑明薇的父亲为救他而死,连带着她亲爹也将郑明薇视为恩人,捧在掌心。
为了旁人的女儿,他们将自己的亲骨肉磋磨得不人不鬼。
“起来吧。”
苏战深一声令下,苏云舒谢了恩,可却没能起身。
她的膝盖,痛得不听使唤了。
郑明薇欢天喜地奔过来想搀扶,“姐姐快起来,如今你苦尽甘来,我们终于可以一家团聚了!”
可没等郑明薇碰到苏云舒,她脸色一变,回头掩着嘴呕了一声,泪水都呛了出来。
“对不起,我不是有意的,只是姐姐的身上......好像有些味道。”
苏战深眉心一蹙,迅速扯着郑明薇闪开,避如蛇蝎般躲着苏云舒。
“她在宫中洗了三年恭桶,身上自然有味道,今后你离她远一些,免得脏了你鼻子。”

东宫,书房。
苏云舒端坐在书案前,一笔一划帮太子临帖。
虽然,她不知太子为何会让她去临摹稚童开蒙的字帖。
姜晟握住苏云舒的手,写下一个“人”字。
“写‘人’这个字的时候,一撇一捺,都要倾尽全力,否则就会被人欺负。”
温热的手与气息,苏云舒早就习惯。
“奴婢谨记殿下教诲。”
姜晟停停笔,“你真的记住了?那怎么还让苏家人欺负?”
他将苏战深撤职,就是为了警告他,让他收敛一点,对苏云舒不要太过分。
可是,苏战深变本加厉,将撤职之事记在苏云舒的身上。
苏云舒垂眸,“奴婢是韬光养晦,为了查出谁害了母亲。”
“那你,查出来了吗?”姜晟站起身,苏云舒身上的压力变小了。
苏云舒放下笔,“没有,但奴婢有怀疑的人?”
“宁氏?”姜晟拿起苏云舒的字帖,仔细端详。
苏云舒站起身,“奴婢的娘亲尸骨未寒,宁氏很早就住到苏府,说明她早就和爹......苏简暗通款曲。”
姜晟放下苏云舒字帖,“这个字帖,在你娘的遗物里面发现。”
遗物?
苏云舒拿起字帖,看着姜晟,“太子殿下,你是找到什么线索?”
她的眼中明明灭灭,都是希冀的光芒。
姜晟平淡道:“除了这幅字帖,什么都没查到。所以才会找你来临贴,看你能不能发现蛛丝马迹。”
苏云舒默读字帖的内容,放在拉住之上,烧掉。
“奴婢多谢太子。”
姜晟淡然:“是孤该多谢你,如果不是你的药,父皇的病没有那么快好。”
苏云舒屈膝:“奴婢献药,也是为了自己。”
她给姜晟一张药方,“这是第三个药程,吃完了,皇上就该痊愈。”
黄公公进门,“殿下,皇上该吃药了。”
姜晟姜药方递给黄公公,“照方抓药,盯紧点,别假手他人。”
黄公公收好药方,离开寝宫。
苏云舒看着黄公公趔趄的脚步,“太子殿下,多亏您找借口将奴婢带出苏府,否则我是出不来的。”
“等父皇病好了,孤给你求个恩典,让苏家人不敢欺负你。”姜晟觉得,他不可能时时刻刻地护着苏云舒,父皇出面最稳妥。
“不用,奴婢一人可以应付的来。”苏云舒为了回到苏府,长街都跪了,还有什么不能忍的。
傍晚,苏府。
苏云舒回到下人房,却看见苏战深。
“奴婢见过少爷。”苏云舒福礼,苏见深却不让她起来。
苏战深一脚踹在苏云舒的腘窝上面,苏云舒膝盖捧在地面之后,整个人摔倒。
“宫里,就是这么教你规矩的。见到我不行大礼,行福礼,你这是想偷懒?”苏战深居高临下地看着一母同胞的妹妹,像是在看仇人。
苏云舒膝盖很痛,准备起身时,左手被苏战深狠狠地踩在脚下,“本少爷没让你起来,你怎么起来了。”
苏云舒疼到落泪,“少爷,奴婢哪里得罪你了,你要这样对待奴婢!”
“怎么得罪了,你不知道吗?本少爷的前途,被你毁了。”苏战深想了一夜,辗转反侧,将自己被撤职的事情彻彻底底地赖在苏云舒的身上。
“你这个扫把星,为什么不一辈子在皇宫里面刷恭桶,为什么要回来!你回来,我就倒霉。”他越想越气,脚下也就越用力。
苏云舒能听见手指指骨断裂的声音。
她的手指可能会肿起来,明天还怎么干活!
苏战深收回脚,对苏云舒道:“你给我跪在这里,面壁思过,没有我的允许,不许睡觉!”
苏云舒费尽全力,终于坐起身,跪在冰冷的地面。
苏战深坐在旁边的椅子上面,一副看好戏的样子。
在看见苏云舒发紫的手指时,心里的气终于顺了大半。
“就是个贱货!”
哪有人这样说一母同胞的妹妹,这不是把自己也骂了?
直到子时,苏战深乏了,准备离开。
离开之前,他对早已疲惫不堪的苏云舒道:“不许起来,否则我要加倍责罚你!”
翌日,清晨。
皇上身边的叶公公来到苏府。
全家人迎接,除了苏云舒。
叶公公对着众人问道:“谁是苏家嫡女?”
苏简想都没想,将郑明薇推出来,“叶公公,这是我的女儿。”
叶公公用鼻孔看郑明薇,“她是苏家嫡女吗?”
苏家人大喜过望,根本没想到旨意是传给苏云舒的。
郑明薇跪在叶公公面前,等待接旨。
叶公公看了看圣旨,又问:“你是苏云舒吗?”
“我......”郑明薇愣住,看了看旁边的苏简和宁氏。
叶公公嫌弃,“你不是苏云舒?这旨意不是给你。把苏云舒叫来接旨,否则就是抗旨不尊。”
抗旨不尊!
苏家人不情愿,但也不想担起抗旨不尊的罪名。
苏云舒晕倒在下人房,苏简道:“给我泼醒她。”
一盆水泼在苏云舒脸上,人终于醒了。
苏云舒看着苏简不耐烦的脸庞,悄声问道:“父亲,你找奴婢做什么?”
宁氏哭哭啼啼,“云舒,快去前院接旨,否则就要治全家抗旨不尊!”
苏云舒拖着疲惫的身体,走到前院,跪在叶公公身边。
“苏家嫡女,苏云舒接旨!”
叶公公宣读旨意,“奉,天承运皇帝,召曰,苏家嫡女,苏云舒兰心蕙性,感念其救驾有功,今特封为柔嘉县主,钦此!”
“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。”苏云舒拿到圣旨并不意外,想来是太子求得恩典。
叶公公对滴苏云舒就要客气许多,“柔嘉县主,老奴恭喜你!”
苏云舒懂规矩,脱下一只镯子递给叶公公,“劳烦公公。”
叶公公笑道:“县主,皇上还给你一些赏赐,都在门外的马车上面,你看是不是要抬进来。”
“有劳公公。”苏云舒如今也没有别的住处,皇上的赏赐只能搬进苏府。
不过,正是因为是皇上所赏赐,苏家人也不敢乱动。
叶公公将东西搬完了,苏云舒又晕倒了。
“县主,你这是怎么了?”叶公公在宫里见过苏云舒,也知道她是被亲哥送入掖庭刷恭桶。

火光燃了半个时辰,直到将苏云舒脸颊的泪水烤干,她这才折返回郑明薇的院子。
原本下人都该睡下的时辰,这会儿院里却纷纷扰扰围了不少人。
她走时分明还静悄悄一片呢?
苏云舒只在院前看了片刻,便匆忙离开不想招惹是非。
可她刚迈一步,陡然听见苏简阴沉的暴怒声音响起。
“将苏云舒给我押上来!”
一声令下,两个小厮迅速上前,一人钳着一条手臂,将苏云舒鸡仔似的押进了郑明薇房中。
这会儿郑明薇蜷在踏上,一双眼哭得通红,旁边坐着满面焦急的苏战深。
一见苏云舒,苏战深的满心怒气终于有处发泄。
苏战深没有废话,上前一脚踹中苏云舒心口。
习武之人力道本就蛮横,何况苏战深这会儿憋着火。
苏云舒被这一脚踹开老远,心口剧烈作痛,偏头呕出一口血。
这一脚险些将苏云舒踹的肝胆俱碎,可忍着疼痛,苏云舒仍硬撑着重新跪好。
“奴婢有何过失,还请少爷明示。”
苏战深胸脯起伏不止,显然被气得不轻。
“我问你,明薇院中今夜是何人值夜?”
一听这话,苏云舒心头一颤。
原来是找这茬啊。
“是奴婢......”
苏战深死咬牙关,指着郑明薇通红肿胀的脚踝。
“今夜是你值夜,可方才院中为何无人执灯?”
“便是因为你玩忽职守,明薇才在院中摔伤了脚踝,你说这是谁的过错?”
苏云舒忍着撕心的疼痛,惨白小脸挂满汗珠,声音虚弱答道。
“是奴婢的错......”
每房院中,都有下人负责守夜。
可守夜也不是守一整夜,总共能休息一个时辰。
她给娘祭拜统共只用了半个时辰。
院中无人,郑明薇不会张嘴叫人吗?
可苏云舒无心解释。
苏家满门疯子,无论她说什么做什么都是错,何必再解释?
苏简将郑明薇哄了又哄,这才冷着一张老脸下令。
“下人渎职,该如何责罚?”
一旁的管家随即答道:“老爷仁善,家中从不许杖责,只罚手板二十下。”
苏简鼻孔冷哼一声,“还不去领罚?”
“奴婢遵命。”
苏云舒跪着挪出门,高举双手等着小厮来罚。
两寸宽的木板,打在苏云舒的手上,寂静的院中满是清脆拍打声。
苏云舒原以为,自己双手布满老茧,应该不会多痛。
可打到手上时,依旧痛得她咬牙才能硬撑。
从前她玩心重不肯读书时,苏简也吓唬着打过她一次手板。
可苏云舒皮肤嫩,只轻轻打两下便红得要命,苏简为此还自责得几天没吃饭。
但如今为了郑明薇,苏简也能眼睁睁看她挨打二十板了。
二十板下来,苏云舒双手掌心早已高高肿起,蚂蚁啃噬般的发痒作痛,掺着心口被苏战深踹那一脚。
苏云舒恨不得死了才能解脱
可她还不能死......
眼见苏云舒挨了打,郑明薇的眼泪也止住了。
可就在众人准备回院休息时,苏府大门被人叩响了。
现下已是子时,会是谁来苏府?
可当紫袍内监昂首进门时,苏简和苏战深都变了脸色。
两人急忙整理衣袍,上前朝公公行礼。
“黄公公深夜造访,可是太子殿下有何旨意?”
当今皇上子嗣空虚,虽有两子,但只有一个掖庭宫女生下的庶子姜晟天资最高。
两年前姜晟才被立为东宫。
如今皇上病中不理朝政,姜晟代为处理政事多年。
姜晟虽有手腕,但性情无常,朝中大臣多有忌惮。
黄公公作为姜晟的贴身内监,大臣见了他,便如见了牛鬼蛇神恐慌。
“老奴来得不巧了,看样子,苏大人是在行家法?”
黄公公瞥了一眼这会儿还跪在地上的苏云舒,一眼看见她通红的手掌了。
可惜了,这么个精妙人儿,连太子都舍不得她待在掖庭亲自捞了出来。
今日刚回家,就被这群人磋磨。
苏简赔着一脸讪笑解释道:“已经罚完了,这丫头不好好值夜,害得我女儿受伤,我这才罚了她手板,不碍事的。”
黄公公冷呵一声,瞟着正在门口怯怯偷看的郑明薇。
“还真是稀罕,让自家女儿伺候旁人女儿,满京城也找不出苏大人这么一颗好脑子啊。”
黄公公阴阳怪气,话里话外满是讥讽。
可碍于他是太子的人,苏简愣是不敢多言。
“罢了,既然罚完了,就请苏大人放人吧。”
“太子有令,召苏云舒入宫。”
话音一落,苏简与苏战深顿时满面惊愕。
谁?
姜晟?
召苏云舒入宫?
苏云舒入宫洗了三年恭桶,何时跟太子有了关系?
这两人还没反应过来,倒是苏云舒先爬起身,走到了黄公公身旁。
“奴婢不妨事,还请公公带路吧。”
在苏简与苏战深震惊的目光中,苏云舒跟着黄公公的脚步,大大方方踏出苏府。
“太子给姑娘配了轿子,免了姑娘的脚力。”
刚在苏简面前还格外硬气的黄公公,这会儿对苏云舒的态度倒是格外恭敬。
旁的不说,至少苏云舒可是给他家太子帮了大忙。
“谢公公。”
苏云舒恭敬道谢,随即上了姜晟为她配的那顶软轿。
刚上轿,苏云舒猛地想起自己没带东西。
“黄公公,还请折返,奴婢没带药箱。”
轿外,就听黄公公不忿的声音响起。
“要什么药箱,今夜皇上没犯头风”
“太子昨日去军营操练,方才回京才知道姑娘受辱,特派老奴前来。”
“姑娘安心入宫就是了。”
苏云舒这才放下了悬着的心,紧攥的双手也逐渐恢复了血色。
她入宫三年,自然不会专心为奴为婢。
在第二年娘不曾出现后,苏云舒没了钱财傍身,受的苦难磋磨也就更多。
为了自保,为了活命,她冒险揍上一条不归路。
那个旁人避之唯恐不及的太子姜晟,她主动迎了上去。
一个洗恭桶的掖庭奴婢,太子自然不会理会。
可她带着一身从母亲那学到的精妙医术。
皇上患头风症多年,苏云舒借姜晟的手献药,这才换来一条生机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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