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夫君洞房花烛夜,她在乱葬岗被活埋全文小说魏无双秦煜最新章节

清热颗粒 著

其他类型连载

大夏尚文。不管大大小小的节日,风流才子们总喜欢欢聚一堂,吟诗作对,卖弄风雅。中元节自然也不例外。不过诗会雅会都是要花银子的,所以主办人家一般都是非富即贵。他们广邀才子,遍请名流,盛名在外。魏家作为首富之家,每年都会包下云州最好的酒楼清耀楼来办诗会。但魏无双下帖子从不署名,来了人也是和魏义庭一起招待。为的就是给魏义庭面子。毕竟,在她的眼中,表哥才高八斗,光芒万丈,不能让他因为银子的事情,让人看不起。魏义庭想到魏无双这几天的反常态度,稍微犹豫了片刻。但也就是片刻。毕竟七年来,魏无双虽然也闹过几次大小姐脾气,但是哪次最后不是低声下气的求他原谅?更何况,就算闹脾气了,她也绝对不会在诸如诗会这样重要的事情上刁难他。因为她清楚,如果真的惹毛了,...

主角:魏无双秦煜   更新:2025-01-11 09:46:00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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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夫君洞房花烛夜,她在乱葬岗被活埋全文小说魏无双秦煜最新章节》精彩片段

大夏尚文。
不管大大小小的节日,风流才子们总喜欢欢聚一堂,吟诗作对,卖弄风雅。
中元节自然也不例外。
不过诗会雅会都是要花银子的,所以主办人家一般都是非富即贵。
他们广邀才子,遍请名流,盛名在外。
魏家作为首富之家,每年都会包下云州最好的酒楼清耀楼来办诗会。
但魏无双下帖子从不署名,来了人也是和魏义庭一起招待。
为的就是给魏义庭面子。
毕竟,在她的眼中,表哥才高八斗,光芒万丈,不能让他因为银子的事情,让人看不起。
魏义庭想到魏无双这几天的反常态度,稍微犹豫了片刻。
但也就是片刻。
毕竟七年来,魏无双虽然也闹过几次大小姐脾气,但是哪次最后不是低声下气的求他原谅?
更何况,就算闹脾气了,她也绝对不会在诸如诗会这样重要的事情上刁难他。
因为她清楚,如果真的惹毛了,她将来就再也没有机会嫁给他了!
于是道:“我叫或者不叫,有什么区别吗?反正她也姓魏,有没有邀请函都可以随时进来。”
马莺莺笑笑:“也对。”
魏府。
魏无双进了院子没直接回闺院,而是满身疲倦的趴在一个石桌上重重的叹了口气。
看着邱老夫子用朱笔给她圈出的错别字,她感觉很沮丧。
即便是重活一世,她在魏义庭的错误引导下也已经荒废了多年。
如今,字就像狗爬。
还肚子空空,没什么墨水。
虽然从现在开始,她想要端正态度,重新好好习字读书,但已经过了最佳启蒙的年龄,和那些从小就认真练习的人根本就没办法比。
但她想继承父亲衣钵,好好发扬魏氏药业,又怎么能大字都不识几个?
只是这么差的基础,从何开始啊。
愁人。
一阵风吹来,她手里的作业纸飞了出去。
她立即站起来想要追过去。
好巧不巧。
糊在了柳树下那位清冷佛子的......脸上。
秦煜揭下纸张,看着上面狗爬一样的字,眉头拧的惨不忍睹。
魏无双不动声色的后退。
真是怕什么来什么,就这幅丢人的字,她这辈子都得不到秦煜这种厉害的男人!
于是决定三十六计,走为上计。
“魏小姐。”
秦煜扬声叫道。
魏无双开始装傻:“啊呀,好巧,是元晦法师啊,我刚放学,先回院子里换换衣服,待会儿晚饭的时候见哈。”
说完就走。
“等等。”
秦煜伸手,“你的东西掉了。”
“不是我的东西,我没掉东西。”
魏无双头也不回。
“可上面写的你的名字。”
魏无双认命的闭上眼睛,调整了一下表情,转回头,娇俏道:“啊,我看看,好像真是我的东西。”
秦煜将字还给她,倒是没说什么,只是目光触及到她有些笨拙的动作,疑惑道:“你右手怎么肿成这样子?”
“啊,这个......”
魏无双心中叹了口气,决定还是坦然面对现实,苦涩道:“学堂里的先生拿戒尺抽的。”
“......因为这字?”
魏无双脸红的滴血:“小时候贪玩不懂事,现在想学却有些不得要领......终究是晚了一步。”
然后想起什么,猛地抬起头:“元晦法师可认识什么大儒名师,能将我这块朽木雕一雕?”
秦煜顿了顿,抬头望着她:“小僧略通书法,魏小姐若是不嫌弃,我倒是可以为你做些启蒙。”
魏无双眼睛瞬间亮了:“真的?”
开玩笑。
她怎么可能嫌弃。
秦煜当年的字在京都可是炒到一字百金呢,在他进入内阁之后,“煜体字”更是有价无市!
多少商行开业,求爷爷告奶奶的想求他几个字,都求不来呢!
她本来想借此机会和秦煜有更多交集,没想到秦煜直接亲自教导!
这一石二鸟的好事,简直算是天上掉馅饼了好吗?
“自然是真的。”
秦煜又将魏无双的字仔细看了一会儿:“晚饭还有一会儿,便现在开始吧。”
夕阳西下。
炎热的一天终于在这接近傍晚的暮色里有了凉意。
真令人神清气爽。
魏无双就坐在院子的石桌上,严肃的端着毛笔,秦煜摇着轮椅来到他的身边,认真仔细的指点。
魏无双很认真,即使她的右手现在肿的根本不适合握笔,但她实在太迫切的想要改变了,所以咬牙坚持,也要认真习练。
秦煜看了眼她红肿的手:“练字这件事,并非一日之功。今日时候也不早了,不如先去吃饭。”
“好!”
魏无双收好笔墨纸张:“元晦法师,我来推你吧。今晚还在凉亭吃饭,那里凉快。”
“一切听从魏小姐安排。”
秦煜仍是清冷看不出情绪的模样,但显然并不拒绝魏无双的美意。
只不过到了凉亭之后,丫鬟却是摆了三双筷子。
魏无双奇怪道:“爹爹不是今晚不回来吗?”
丫鬟福了福身子:“这是魏少的筷子。”
“魏义庭???”
魏无双火气直窜天灵盖:“我都把他赶走了,谁让你们还摆他的饭食?”
丫鬟小声道:“是江老夫人那边着人过来吩咐的。”
“外祖母?”
魏无双想到魏义庭正是母亲江氏那边的亲戚,沉着脸:“筷子撤掉,你去老夫人那边,告诉她魏府已经将那对母子赶出去了。”
“不必了,老夫人都已经知道了。”
一个穿着很是华贵的老嬷嬷从远处而来,笑着招呼道,“不过老夫人说了,都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一家人,无双小姐你闹闹脾气就得了,别做些赶人出门的事情,传出去让人笑话。”
此人正是魏无双外祖母,江老太太身边的掌事妈妈,门嬷嬷。
她身后正跟着贼眉鼠眼的江婆子和一脸清高的魏义庭。
魏义庭径直走到桌子旁坐下,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:“既然大祖母都说情了,我便不和表妹你计较了,坐下吃饭吧。”
江婆子则是笑着搬开椅子,万分恭谨道:“来,大小姐,老奴知错了,以后再也不做什么羊肉羊乳羹了,今天让老奴亲自来伺候您用饭吧,给您赔个不是。”

忙碌的一天结束。
夕阳西下,魏无双瞄了眼秦煜的方向,故意往门槛一坐:“唉,好累啊,手帕哪里去了,都不能擦擦汗。”
秦煜果然摇着轮椅过来,递给她一方手帕:“你若不嫌弃,先用这个。”
魏无双打量着手里这块没什么花纹刺绣的方巾,放在鼻尖轻轻嗅了嗅。
是禅香混合冷松的气味。
有些凛冽,却让人安心。
“嗐,怎么会嫌弃,法师你都不知道,我看到那些人因为能吃顿饱饭而高兴,我多高兴呢。”
魏无双设棚施粥是有目的的。
一来,为后面的屯粮计划做铺垫。
二来,她前世是饿死的。
她深刻的体会到,一顿饱饭在一个饥饿之人心中的分量。
说到饥饿。
魏无双突然意识到天已经要擦黑了,已经到了晚饭时间。
于是娇羞道:“法师,今日是中元节,我们出去吃饭吧。”
秦煜习惯性拒绝:“我还有经书要读。”
“原来如此,可惜你都快走了,都没看过我们云州城的好景色,真是遗憾......”
魏无双期期艾艾,眼中一滴清泪将落未落,充满感伤,“今晚我还想给亡母放个河灯,小时候记忆不多,却记的她带我去看巡城表演呢。”
秦煜淡淡的眉眼凝着魏无双红扑扑的小脸,突然笑了笑:“好吧,和你一起去。”
虽然很淡很轻,却让魏无双看呆了。
活了两世,好像还是第一次看见秦煜笑。
他这个人本来就生的好看,就算是剃了光头穿着一身不怎么显身段的宽大袈裟,也掩饰不住俊美非凡。
如今这一笑,竟生生有种万花齐放,春风拂面的耀眼魅力。
果然旁边有两个小姑娘红着脸走过来:“元晦高僧,信女有惑,不知高僧可否......”
“去去去。”
话没说完,就被魏无双起身挡住,“我家法师今日忙活一天,累都要累死了,再不吃个饭就要见佛祖了,没时间解你们的惑,有时间多去庙里烧香就行了!去去去!”
“哎哟你这人怎么这样泼辣!”
两个小姑娘骂骂咧咧的走了。
魏无双像是生怕被人截胡了,推着秦煜就往院子钻,直奔马厩:“来人!套马!我要和元晦法师去逛街!”
宝元斋,顶楼雅间。
“我给法师介绍一下,这宝元斋虽然不是云州最好的酒楼,但绝对是云州看风景最好的地方!”
魏无双不客气的点了一桌子素菜,忽然瞧见楼下有卖烤地瓜的,忍不住舔了舔嘴唇:“元晦法师你且等着,我去去就回。”
说着就一路飞快的下了楼。
手里捧上两个刚出炉烤地瓜,浓郁的香味令魏无双充满怀念。
她干脆蹲在路边,认真的吃了起来。
最开始染上瘟疫之后,她被独自关在了一个单独的破院子里。
只有一条她救下的瘸腿小癞皮狗一直跟着她。
那些下人们对她不管不顾,时不时连个饭都不送。
她饥一顿饱一顿的,饿的不行。
小癞皮狗就在墙边扒了个狗洞,时不时给她叼来一个地瓜。
她用院子里的落叶烤了,一人一狗分着吃下。
那时候觉得,这就是世界上最美味的东西。
可惜后来,小癞皮被一个婆子抓走了。
听说那婆子好吃狗肉,她疯了一样求一个丫鬟去找,却只找来小赖皮的一块带血皮毛......
思念如潮涌,鼻子酸涩至极。
所以她就没有注意到斜对面的清耀楼二楼窗户边,陆芝儿正好瞧见了她。
她白天没能踩到魏无双,心中本来就堵着,此刻哪能还放过这大好机会。
于是立即下楼,忍不住讥讽道:“哟,烤地瓜,果然破罐子破摔,暴露本来面目了。”
魏无双一副看傻叉的眼神:“你最近有看过郎中吗?”
陆芝儿一愣,摸了摸脸:“没有,怎么了?我脸色不好吗?”
“不是脸。”
魏无双点了点脑袋,“是这里。”
陆芝儿反应过来,气的拦住她的去路:“你还真是没皮没脸的!怎么还好意思进去?”
“好狗不挡道。”
魏无双不禁疑惑,“我有什么不好意思的。”
“你!”
陆芝儿气的跺脚,“拿你的烤地瓜去诗会?真是有伤风雅!你不要仗着魏少好脾气,就一而再再而三的撒野!”
魏无双停住脚步。
她其实是要去宝元斋的,不禁偏头看了一眼清耀楼:“诗会?魏义庭今晚在这里举行诗会?”
“你不知道?”
陆芝儿瞬间精神抖擞,掐着腰得意道,“原来如此!哈哈!真是大快人心!大快人心啊!”
魏无双暗道佩服。
她知道魏义庭这个家伙虚伪至极,极好面子。
但也没想到他这么敢。
她魏家不包下清耀楼,他竟还敢来这种地方消费?
真是,不自量力!
不过没关系,这世道很快就能让他知道,没了魏家这座靠山,他什么都不是!
“陆芝儿!”
魏义庭冷着脸从清耀楼里走出来,“你先进去,我有话要和无双说。”
“嗯,好。”
陆芝儿乖巧的应了声,然后冲着魏无双翻了个白眼,离开。
魏义庭走过来,看着魏无双手里的地瓜,皱眉道:“你就是用这种态度和我认错吗?”
魏无双看到他一身白色锦缎宽袍,翠绿色的刺绣竹枝铺了半个身子,手里握着上好的玉竹折扇。
加上他那俊俏的脸。
还真是风人模狗样。
恩,这些好东西好都是她之前亲自购置的。
也是。
要没这身好皮囊,她又何至于被迷的神魂颠倒?
魏无双啃了口地瓜:“我只是吃个地瓜,你发什么颠?”
魏义庭气的脸色通红,然后隐忍的呼出一口气:“今晚来了很多文人雅士,我就不和你计较了,但是你这种泼辣做派,若想嫁给我,是必须要改的!”
“呸,做姑子也不嫁给你。”
魏无双如今看这厮,真是越看越恶心,转身就走。
魏义庭一把拉住:“魏无双!你到底要闹到什么时候!”

秦煜还没说话,屋子里飞奔跑出来一个小侍卫挡住了魏无双的去路。
“谢魏小姐好意,时候不早了,快请回吧!”
那人白眼翻飞,一把夺过药箱,“免得让人误会咱法师对你有什么非分之想!”
魏无双差点被撞到,不禁后退一步。
关系果然恶劣至极,连他的侍卫都对她万分讨厌!
魏无双顿了顿。
再抬头时,越过小侍卫肩膀,一双大眼睛透着少女独有的不安而忐忑:“只是父亲今日归家,想邀请元晦法师一同晚饭,让我推您过去。”
“阿弥陀佛。”
秦煜面无表情道:“既是恩人邀请,小僧该当前去,不过请魏小姐先行一步,小僧还需沐浴更衣。”
“没事,我不急。”
魏无双往侧面跨了一步,靠在石桌上,笑的满脸天真烂漫。
“你这人怎么不知好赖?”
那小侍卫终于受不了了,凶巴巴道,“前几日可是你在我们冷嵩院大放厥词,说我们法师六根不净,对你有所企图,如今又跑过来献什么殷勤!明明是你爹知道我们法师还俗在即,想要拿着救命之恩攀附关系!”
魏无双大眼瞬间氤氲出雾气:“那日是我不好,其实......”
还没说出什么,豆大的泪珠子就滚落了下来。
秦煜眉心轻皱:“阿狸,退下。”
“主人她......”
“退下!”
阿狸无奈,隐忍的冷哼一声,抱着药盒子回了屋。
院子里就剩下魏无双的啜泣声。
秦煜沉默片刻,终于开口。
“魏小姐,那日的事不必提,我......”
“其实我喜欢法师,非常喜欢!”
魏无双赶紧打断他的话,“只是不想我爹这么早就将我嫁出去,我很害怕离开他,你不要生我气,好不好......”
微风吹过,高大的梧桐树发出“沙沙”的声音。
魏无双见秦煜怔住的样子,赶紧趁热打铁,蹲在地上,晃着两根小犄角,“哇”的大声哭了起来。
既然时间紧迫,那唯有单刀直入,快刀斩乱麻了!
一方素色手帕递了过来。
魏无双眼中闪过狡黠。
秦煜温润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:“缘分之事,不可强求,我从未生过魏小姐什么气。”
“真的?”
魏无双接过手帕,一双大眼炯炯有神,然后微微低头,娇羞道,“那让我推你去吃晚饭可好?”
秦煜叹了口气。
“魏小姐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,不妨直说罢。”
魏无双抬头,看到平日温润的人,眼里是有一层薄冰的。
她露馅了。
是啊,前几日还指着人家鼻子骂,如今又卖萌讨巧,这么天差地别的变化,又怎么会不让人起疑?
可她只是想报答他收尸之恩啊!
但魏无双没办法这么说。
于是斟酌一下,说出了一个让人无法质疑的理由:“我爹爹说我性格顽劣,只有嫁给你这样品性高洁的人,将来才不会挨打。”
秦煜:“......”
风起,梧桐树又发出了一阵簌簌声。
沉默却在两人之间叫嚣的很张狂。
“......阿弥陀佛。”
好半天,秦煜似乎才双手合十,眉目低垂,“魏小姐你还是先推我去吃饭吧。”
魏无双心内窃喜——
看来是有戏了!
魏家很大。
虽不是什么权贵人家,但也是极尽奢华。
魏无双为了绕路,故意跑到厨院外:“君子远庖厨,法师在这里等着,我去吩咐一声。”
“嗯。”
秦煜点点头,看着魏无双离开的背影。
夕阳西下,天色的幽暗在他金色的眸子里,一闪而过。
他闭上眼睛,轻捻手里的佛珠:“阿弥......陀佛。”
厨院。
“今天晚饭全素,但要丰盛一些。”
魏无双大声吩咐。
江婆子正好扛着一只羊腿进门:“可是魏少说他想吃炙羊肉。”
魏无双直接道:“听不懂全素是什么意思?还有,我今日不是刚同你说过,我不喜羊膻味?厨房为何还要入羊肉?”
江婆子将羊腿往案子上一放:“无双丫头啊,要我说,你就别和魏少怄气了,都是一家人,何必呢?”
“谁和他是一家人?”
因为秦煜还等在外面,魏无双不想浪费时间,只是严厉警告道:“砸了我的事,你给我卷包袱滚蛋!”
众人没敢说话,江婆子却瘪着个嘴摸着羊腿上的纹理,一副不屑的样子。
魏无双赶紧走出厨院,推着秦煜继续逛。
临近晚饭的时候,药行突然有点急事,魏老爹被叫走了。
“无双啊,你可千万不要怠慢了秦公子啊。”
魏老爹不放心的叮嘱。
“放心吧,爹。”
重活一世,魏无双不放过任何一个跟老爹撒娇的机会,“家里一切有我,保证完成任务!”
魏老爹笑笑,然后便火急火燎的走了。
因天气炎热,魏无双将晚饭地点定在湖中心的凉亭里。
过去时,四周早已布置上驱蚊的艾草和菖蒲。
凉亭中的小桌子上,则摆满了丰盛的吃食和瓜果。
可是远远地,魏无双便闻到一股羊膻味。
一股不祥的预感袭来。
走过去一看,果然一大盆炙羊肉端端正正的摆在桌子中央,且周围的素菜都有一股子羊膻味。
过来伺候的齐管家生气道:“厨房怎么回事!不是叮嘱今日食素吗?怎么有羊肉!”
“阿弥陀佛。”
秦煜垂下头,念了声佛。
魏无双额头上的青筋瞬间蹦的老高。
她本想等稳住秦煜后再收拾宅子里的这些腌渍泼皮货,可没想到蹬鼻子上脸,一个个给脸不要脸!
“好香的炙羊肉味。”
魏义庭也从斜对面的小道上走过来。
他冷冷的瞟了魏无双一眼,径直入座。
“起来!”
魏无双生气道,“谁让你过来吃饭的?没看见我今日要招待贵客?”
魏义庭理都没理,拿起筷子:“表妹,你闹够了没有。我都懒得和你计较今日马球场的那些事情了,要知道,女子善妒,拈酸吃醋,绝不是什么好品性。”
然后吃了一口,啧啧称赞道:“江嬷嬷的手艺真是越来越好了,这道炙羊肉真是深得我心。”
呵。
前世她果然是瞎眼的太厉害,老天都看不下去才让她重活一世的!
“来人,叫江婆子过来。”
魏无双咬牙切齿道。
小丫鬟腿脚快,很快就将江婆子喊了过来。
她远远看见自己宝贝儿子在大口的吃着炙羊肉,简直开心的不得了:“味道不错吧?用了上好的羊羔腿肉呢!还用好几两银子一筐的香柴火烧的,做出来真是又嫩又香!”
魏无双冷眼瞧她:“看来你是认了。”
江婆子不明所以:“认什么?”
“这是你亲手做的炙羊肉。”
“当然啦。魏少最喜欢的就是我做的炙羊肉!外面的那些根本入不了他的眼。”
江婆子颇为自豪。
“那就行了。”
魏无双直接道,“齐管家,带她去收拾东西,赶出府去,永不复用!”

天上大雪,天寒地冻。
魏无双摔在院子中间,怎么都爬不起来。
她快死了。
饥饿让她浑身上下痩如骷髅,瘟病让她满脸烂疮,面容枯槁。
当年云州城内最美丽耀眼的魏家大小姐,此刻却犹如街边乞丐,肮脏恶心。
破旧的院门外响起脚步声。
魏无双转动僵硬的眼珠,亮起了求生的光芒。
福嬷嬷带着一个粗使婆子走进来,那婆子捏着鼻子“啧”了一声:“到底是千金大小姐出身,怎么还尿在裤子上,真是没脸,怪道主君不喜欢。”
魏无双顾不上什么尊严了,哀求道:“好嬷嬷,我快饿死了,给些吃的吧。”
“要什么吃的,一日三餐,什么时候差过你的吗?”
“都是馊的,咳咳,咳咳......”
魏无双喘了口气,“吃了就上吐下泻,身子更差了。”
“哼!真是娇贵。”
福嬷嬷打住那个婆子的话:“到底主仆一场,待会儿前面婚宴剩的珍馐美味,拿些与她便是。”
“谢谢嬷嬷......”
魏无双还没来得及开心,忽然想起什么:“婚、婚......宴?”
“是啊,大人今日大婚,可不是婚宴吗?”
魏无双艰难的撑起身子,不可置信的仰望两个婆子:“我虽身患重疾,却还未死,魏义庭怎能另娶?”
“重疾本属七出之罪,主君昨日就已经将你休了,你忘了?”
魏无双脑袋嗡的一声。
是啊。
昨天那送饭的婆子好像的确说了些什么,但她昏睡恹恹,还以为只是噩梦一场。
往事如烟,心如刀割。
她打小就接济这位穷困潦倒的表哥,给钱给物,将他一身行头扮的比那一等一的公子哥还要矜贵。
更是劝着父亲倾家荡产的给他捐官捐款做政绩。
后来嫁给他,兢兢业业,侍奉婆母,没有一天不真心付出。
到头来,只因身染瘟疫,便被弃之如敝履!
真是遇人不淑!
“既如此......”
魏无双沉默片刻,最终只化作一声死心的叹气,“即便是休妻,亦有三不去的道理,魏家大宅当初是为了治洪水给夫君做政绩才变卖的,如今我已无娘家可归,便劳烦嬷嬷去跟他讨要一处小屋给我安顿。”
“哎哟喂。”
福嬷嬷赶紧道,“您可千万别再提这些,全云州谁不知道,当初为了逼大人娶你,您故意拿治洪的事情威胁?要不主君一个远近闻名的大才子,想娶什么样的没有?士农工商,您这样商贾人家的大小姐,虽然有几个臭钱,那也是万分高攀了呢!”
“我何时威胁过他?明明是他求我助他一臂之力!”
魏无双剧烈的咳嗽起来,心中酸痛难耐。
当初她锦衣玉食的供魏义庭金榜题名,但因他无任何背景,一直也得不到什么像样的官职,郁郁不得志。
也是赶巧,云州洪灾,有个县令淹死了,赈灾粮未到,百姓暴乱。
精明的魏义庭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,立即“主动请命”前往治理。
为了树立政绩,他对魏无双苦苦相求,魏无双便倾家荡产的帮他出钱出力,甚至劝父亲变卖老宅,气的父亲吐血重病。
自此魏义庭平步青云,父亲却一病不起。
怎么到头来,竟成了她在高攀?
没有她魏家一次次帮他,他还是个烧火的小厮!
可是她已时日无多,前尘往事,此时纠缠,又有何意义?
“算了......”
魏无双费力的喘着气,认命道:“我也快死了,便不与他讨要任何了,一如夫妻百日恩,他总该过来见我最后一面,与我诀别吧。”
两个婆子没动。
“便是休了我,你们也我魏家当年花钱买来的人,我也还是你们的主子!”
魏无双拼着全力吼了一声,却更加剧烈咳嗽起来。
一口血落在洁白的雪地上,红的刺眼。
“姐姐何必为难这些奴才,她们不去必然是夫君根本不愿来见你。”
雪大了起来。
门外坐撵上,身穿大红喜袍,头戴金色凤冠的马莺莺在众人搀扶下,雍容华贵的走了下来。
她旁边的丫鬟走到魏无双眼前,扔了个破油纸包地上。
“吃吧,我家夫人赏你的。”
被啃剩一半的鸡腿滚了出来。
就像是喂狗。
魏无双偏头看着一身红色嫁衣的女人,大雪几乎迷住了她的双眼:“果然是你。”
马莺莺叹了口气:“本来这件事与我无关,但今天是我大喜的日子,咱们又一起读过书,总得来送送你,算是积德行善。”
魏无双摇了摇头:“从学堂开始,我便知他喜欢你,只是后来他娶我,我以为他已经回心转意,却终是错付了......如今我染了瘟疫,再也挡不住你们了,这是我的命,我认了。”
“噗嗤。”
马莺莺鄙夷的笑了一声。
魏无双抖了抖唇:“你笑什么?”
“命?”
马莺莺红唇如火,眉眼之间净是骄傲与鄙夷:“你就从没想过你深居简出,久在内宅,怎么染上的瘟病?”
魏无双原本就苍白的脸,瞬间毫无血色。
“只需要一副瘟病之人用过的碗筷......”
马莺莺笑的灿烂又恐怖:“否则,他怎么名正言顺的让你腾出主母位置娶我进门?我可绝不会做什么小妾呢。”
“噗......”
每一个字都像是刀子一样扎在心口上,魏无双心痛难耐,大口大口的呕出血。
魏义庭,我为你倾尽所有,你怎能如此薄情假意!
又怎敢草菅人命!
“好恶心啊。”
马莺莺嫌弃的用帕子捂着鼻子,吩咐道,“魏家已经绝户了,她死了也不会有人收尸的,把她拖去乱葬岗埋了吧。”
“是。”
福嬷嬷带着粗使婆子把还没断气的魏无双扔到板车上,拖了出去。
前院丝竹声起,张灯结彩,热闹非凡。
魏无双却在阴暗的角落里,一步步走向死亡。
乱葬岗里,冰冷的泥土逐渐将她覆盖。
雪花落在她的眼珠子上,她却连眨眼的力气都没有了。
“住手!为何深更半夜,鬼鬼祟祟来这乱葬岗,你们所埋之人是谁?!”
一声厉喝让魏无双的意识稍稍凝聚。
福嬷嬷加快动作道:“不过巡城将士,我自有办法,快埋!免得节外生枝!啊!”
马蹄声响起,两个身着金色鳞甲的士兵冲过来,一脚就将福嬷嬷踹翻:“腌渍婆子,相国大人在此,竟敢问而不答!”
“相国大人?”
粗使婆子吓傻了,赶紧扔了铁锨跪在地上,“大人饶命!我们乃工部侍郎府的人!这人患了瘟疫,是以才在夜里匆匆埋葬!”
“工部......侍郎府?”
一道温润熟悉的声音传来,“死者姓甚名谁,何时亡故,可有在籍大夫的诊断和官府的销户证明?”
两个婆子吓得浑身颤抖,不敢回答。
新主母说过,魏家已经绝户,又有主君罩着,后续事情不必担心,她们只管埋了便是。
所以哪来的销户证明?
“问你话呢!”侍卫呵斥。
“死者名叫魏无双,是......是侍郎府前任主母!”
杂乱的脚步声匆忙响起,清冷的雪松香扑面而来。
有人将她脸上的泥土拨开,声音带着一丝颤抖:“怎么是你!”
魏无双努力的睁开眼睛。
眼前之人剑眉星目,大红官袍加身,英俊非凡,气度也非凡。
竟是如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宰相秦煜!
啊,他年少时因伤在魏家休养,父亲还曾想要撮合他们二人婚事,此时赶来给她收尸,算是报答当年的恩情吗?
可是他,为什么眼眶红红,满面震惊和痛心?
“坚持住!”
秦煜一把将她抱起,声音低哑带着一丝颤抖,“我马上给你找大夫!”
魏无双感受着久违的温暖,天上的雪落在眼前人如墨的黑发上。
她想伸出手扫开那些雪花,可是手刚抬起来,就彻底失去了意识......
“醒醒!魏无双!你醒醒!不准死!”
“魏无双!醒醒!魏无双!”
一声声急促的呼喊声响起,魏无双终于有力气,重新抬起头。
魏义庭站在她眼前:“莺莺中暑了,你骑马去咱铺子里拿瓶藿香丸给她,再去陈凉记买碗荔枝冰露回来,三分冰糖五分香料,她不喜欢太甜的东西!”

“呼——哈!”
远处传来打马欢呼声。
魏无双不可置信的望向远处明媚的阳光和马球场上飞驰的骏马,摸了摸自己头上的双平髻,终于意识到——
她重生了。
重生到尚未及笄的十四岁。
今日正好是一年一度的马球会,学堂正组织学生们观看球赛。
旁边的凉棚里却是一片混乱。
马莺莺虚弱的靠在桌子旁,她的小姐妹们正在给她扇扇子顺背,几个男生也快速取来冰块放在她周围的盆里。
“谢谢大家美意,天气炎热,我刚才只是有些头晕而已。”
她脸颊红红,身子瘦弱,声音细细,是那种一看就会让人怜惜的女子。
此刻她一人不适,全学堂的的学生都跑来帮忙,连先生都把自己祛暑香囊递了过去。
人缘可真好。
不过最着急的还是魏义庭。
他焦急的走过去,俯下身子柔声安慰道:“莺莺,坚持一会儿,魏家的藿香丸对这小小的中暑可谓手到擒来,我已经让无双表妹去取了,再买一碗你最爱吃的荔枝冰露,保管立即神清气爽。”
“恩。”
马莺莺红着脸颊点点头,看魏义庭的眼神几乎能拉出丝来。
魏无双差点笑出声来。
她前世到底有多蠢,才会看不出这俩人早就有了私情?
而且还巴巴的将这俩人伺候的锦衣玉食,以至于大家都觉得这俩才是佳公子和娇小姐?
贱不贱啊。
明明她才是尊贵万千的云州城首富魏家独女,而魏义庭不过是乡下来投奔的远房表哥,她却因为心中喜欢,就把自己活成了个狗腿子模样,最后落得那么个凄惨的下场!
“魏无双,你怎么还在这呢?”
魏义庭抬头看魏无双还坐在凉棚里不动如山,气的喊道:“这几日天热,咱家铺子的藿香丸可别卖断货了,你快点去啊!”
魏无双眯着眼睛,用手指敲了敲桌面,一字一顿:“咱、家?”
魏义庭一怔,忽然觉得今天的魏无双有些不一样。
但七年的惯纵让他底气十足,他走过来,一把将她拽了起来:“没听见吗?快去啊!”
“啪!”
魏无双直接挥开他:“你没长手还是没长脚,想讨女人欢心不能自己去买?”
话一出,所有人皆是一愣。
魏义庭怒道:“魏无双,你睡傻了?敢这么和我这么说话?”
马莺莺赶紧拉住魏义庭:“到底是个女孩子,天气这么热,她肯定也不想动,你别怪她啊。”
“莺莺,你就是太善良了,明明自己不舒服,还替别人说话。”
魏义庭不屑的看了魏无双一眼:“她皮糙肉厚,又蠢笨不已,向来只会干这种不用脑子的跑腿活儿。你瞧......她这不去了?”
魏无双的确骑马飞奔出了马球场。
前世她是在极度寒冷和饥饿中死去的,所以重活一世,她太享受和喜欢外面这热烈的高温了!
浑身炙热的感觉,让她真切感受到重新活了过来!
陈凉记是云州城内最有名的甜品店,排队是常态。
夏天的冰饮更是刚过中午就会被抢购一空,所以旁边胡同里有很多代排队的小乞丐。
魏无双随便挑了个瘦小的女孩儿,塞了她几枚铜板,然后便转身去了对面的望德楼。
酸甜的糖醋鱼、香气扑鼻的红烧狮子头、令人神清气爽的薄荷桂花糕、鲜掉舌头的时蔬汤......
魏无双此刻全然不顾形象,闷头干饭,直到撑得都快抬不起腰,重生的真实感才让她舒服的喟叹一声。
老爹魏东岭靠医药起家,不但是云州首富,还是全国药材管理盟会的盟主,是名震一方的魏氏药行当家人。
可谓要名有名,要利有利。
但因为家境贫寒,小时候没读过多少书,吃了不少苦,便是后来家财万贯,也不舍得浪费一文钱。
很多人都说魏东岭是一毛不拔的铁公鸡。
但其实,魏东岭重情重义,宅心仁厚,接济了不少穷困亲戚。
这魏义庭便是其中之一。
魏义庭本名江义庭,不过是母亲那边一个极远房的亲戚。
他爹死得早,村里闹饥荒,她娘便带着他投奔到了魏家,在厨房做个烧火婆子混口饱饭吃。
为了多拿点银子,她求着魏老爹给江义庭一个家生子的待遇,所以便照着规矩,改姓主家姓氏。
所以才叫魏义庭。
按理说,魏义庭这辈子也就是个当小厮的命。
但魏老爹看他样子沉稳,相貌堂堂,又在乡下读过几天书,便让他陪在魏无双身边,想着做几天陪读。
母亲死的早,老爹也经常不在府里,全府上下把魏无双宠的跟宝贝一样。
她也顽皮,上树掏鸟下水摸鱼,活泼至极。
突然来了一位如此沉稳的“表哥”,还总是板着脸管教他,竟让她心生好感起来。
以至后来一发不可收拾。表哥长,表哥短的天天跟在人家屁股后面一厢情愿,更是锦衣玉食的供给打扮这位表哥。
甚至给他脱了贱籍,让他可以顺利考取秀才。
可以说,不管什么好东西,就算她没有,也要给魏义庭弄一份。
没想到最终给他惯的,连自己几斤几两都给忘了。
也忘了,他根本就是个奴才。
“咚咚咚。”
敲门声响起,小女孩儿抱着一个冰盒子站在门口:“小姐,您要的荔枝冰露买来了。”
“放在桌子上吧。”
“是。”
女孩儿放下东西,她身后背着的小娃娃闻到桌子上饭菜的香味,哭闹着想要。
魏无双让店小二将剩菜打包好,又包了几两银子给了女孩儿,才骑马回了马球场。
主打一个,宁可广施天下人,也不能再便宜白眼狼一文钱。
“真是的,怎么去了这么久?东西快拿来!”
刚回学堂,魏义庭便气冲冲的走过来,向魏无双伸出手。
魏无双施施然坐下,将冰饮盒子打开,径直喝了起来。
香甜冰凉的荔枝味道瞬间蔓延在整个观景凉棚。
魏义庭不可置信的样子:“你这是什么意思?”
“我喝我的冰饮,你在这鬼叫,又是什么意思?”
魏义庭气的不行:“你今天吃错药了?敢这么和我说话?”
魏无双理都没理,将食盒捧起来一饮而尽,发自内心的感叹高兴:“爽!”
魏义庭条件反射的舔了舔嘴唇,却道:“一碗冷饮而已,吃的这样大大咧咧,真是有辱斯文!藿香丸快给我!”
魏无双冷笑一声:“你是真没长腿,还是就长了一张嘴?”
周围响起议论声。
“魏无双这是吃醋闹脾气了吧。”
“她怎么敢啊,不过一个寄人篱下的远房表妹。”
“魏少供着他锦衣玉食,只是让她跑个腿就不乐意了。”
“就是就是,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,明明魏少和莺莺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呢。”
“大概天气太热,给她热傻了。”
魏无双皱眉,转头看向那几个八卦的人:“我是寄人篱下的远房表妹?谁跟你们说的?”
魏义庭顿觉不妙,赶紧甩袖道:“不过一瓶药丸而已,我自己去取了便是,你一个女子,这么嚷嚷甚是无礼!”
魏无双看着魏义庭的背影,若有所思点了点额头。
一个人,谎话说的久了,大概连自己都当做真的了吧。
这厮是不是忘了,自己根本不是魏家公子。
平日能从魏家药店里随意取走东西,是因为有她这个大小姐在身边陪着。
就算是把药店搬空那些伙计也不会说一句话。
但他自己去,又算个什么东西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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