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裴迹之沈亦谣的小说世子痴情人设要塌,亡妻要回归阅读

白白的狗 著

其他类型连载

但自己什么也做不了。发出一声细微的喟叹,“好不好,总要试过了才知道呀。”沈亦谣蹲下身,轻轻贴在绿竹膝头,用手指一点点刮着绿竹衣裙上的绣线,“绿竹。你也要过幸福美满的一生啊。”不要因为我被困住。要往前走啊。“我给绿竹做了个很坏的榜样。”绿竹走后,沈亦谣背手站在花窗前,锁眉沉思了很久,冷不丁地冒出这句话。裴迹之从床上抬起眼来看她,“你做什么了?”“因为我们俩是一对怨偶,绿竹整日里看着我们俩鸡飞狗跳。”沈亦谣摸着自己的下巴,“她恐婚了。”裴迹之一梗,嗫嚅着半天说不出话,头一仰,重重跌在床上,“那也没办法。个人有个人的活法。也许不成亲对她来说也是好事呢。”“那你呢?”沈亦谣转头,目光灼灼盯着床上的人,“你不续娶,是好事吗?”“你别管我。”裴...

主角:裴迹之沈亦谣   更新:2025-01-05 10:36:00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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男女主角分别是裴迹之沈亦谣的其他类型小说《裴迹之沈亦谣的小说世子痴情人设要塌,亡妻要回归阅读》,由网络作家“白白的狗”所著,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,本站纯净无弹窗,精彩内容欢迎阅读!小说详情介绍:但自己什么也做不了。发出一声细微的喟叹,“好不好,总要试过了才知道呀。”沈亦谣蹲下身,轻轻贴在绿竹膝头,用手指一点点刮着绿竹衣裙上的绣线,“绿竹。你也要过幸福美满的一生啊。”不要因为我被困住。要往前走啊。“我给绿竹做了个很坏的榜样。”绿竹走后,沈亦谣背手站在花窗前,锁眉沉思了很久,冷不丁地冒出这句话。裴迹之从床上抬起眼来看她,“你做什么了?”“因为我们俩是一对怨偶,绿竹整日里看着我们俩鸡飞狗跳。”沈亦谣摸着自己的下巴,“她恐婚了。”裴迹之一梗,嗫嚅着半天说不出话,头一仰,重重跌在床上,“那也没办法。个人有个人的活法。也许不成亲对她来说也是好事呢。”“那你呢?”沈亦谣转头,目光灼灼盯着床上的人,“你不续娶,是好事吗?”“你别管我。”裴...

《裴迹之沈亦谣的小说世子痴情人设要塌,亡妻要回归阅读》精彩片段


但自己什么也做不了。

发出一声细微的喟叹,“好不好,总要试过了才知道呀。”

沈亦谣蹲下身,轻轻贴在绿竹膝头,用手指一点点刮着绿竹衣裙上的绣线,“绿竹。你也要过幸福美满的一生啊。”

不要因为我被困住。

要往前走啊。

“我给绿竹做了个很坏的榜样。”绿竹走后,沈亦谣背手站在花窗前,锁眉沉思了很久,冷不丁地冒出这句话。

裴迹之从床上抬起眼来看她,“你做什么了?”

“因为我们俩是一对怨偶,绿竹整日里看着我们俩鸡飞狗跳。”沈亦谣摸着自己的下巴,“她恐婚了。”

裴迹之一梗,嗫嚅着半天说不出话,头一仰,重重跌在床上,“那也没办法。个人有个人的活法。也许不成亲对她来说也是好事呢。”

“那你呢?”沈亦谣转头,目光灼灼盯着床上的人,“你不续娶,是好事吗?”

“你别管我。”裴迹之侧过身,背对着沈亦谣,从脊梁处渐渐漫上来针锥之痛,“我早说过了。那是我的余生。”

“死人是没办法对活着的人负责的。”过了好半天,裴迹从喉咙挤出一声闷闷绵绵的絮语。

沈亦谣睡不了觉,月光如瀑照了她一整晚,庭院里微风吹得杏子树沙沙作响。

·

第二日一大早,裴迹之带着青黑的眼圈从床上爬起来。

“嚯!”沈亦谣一见吓了一大跳,“你是鬼还是我是鬼?”

裴迹之虚着眼睛,为自己选好衣裳,穿了件月白色的连珠纹锦缘边翻领袍。

书房的院子里没什么人气,裴迹之这三年来不要人照顾,什么事都自己来。

他照着铜镜为自己梳头,动作越来越暴躁,低头一看,檀木梳上细细密密缠了一堆头发。

他迅速扯下梳子上的头发,团成团,小心翼翼瞧着周围,趁人不注意就往地上扔。脚悄悄移过去踩住。

“藏什么呢?”背后传来一声鬼气森森的质问。

裴迹之被吓得一抖,肩膀落下,重重地叹了口气。

有什么事能瞒得住鬼呢?

“梳头得这样。”沈亦谣从桌案上捡起木梳,将裴迹之柔顺黑亮的头发握在手心,“从发尾慢慢梳,把结梳开。”

裴迹之的后背绷得笔直,像一张拉满的弦,一点点感受着沈亦谣的动作。

铜镜里他的头发在空中飘起,映出他的脸,唯独照不见沈亦谣。

“沈亦谣。”裴迹之垂下眼,熟悉的亲昵和旷远的回忆让他疼,心口犹如裂开一条巨缝,“你现在长什么样子?”

“谁知道呢?”沈亦谣随口答道,“我照不了镜子,又看不了自己的脸。但是我还是摸过的,有皮有肉,不是白骨。”

沈亦谣一面把裴迹之头发细细笼在手里,一下一下从头到尾缓缓梳着,想着别人看不见自己也是挺好的。毕竟自己是带病死的,死相不会太好看,要是青面獠牙的,少不了吓着人。

“穿的什么衣服?”

“红绫石榴裙,外头罩了件白色的笼裙,贴金的乳白紧袖小衫……”沈亦谣低头看了看自己,手下一抖,瞧见裴迹之青丝之下藏着一层白发,发根处白了一片,她不动声色地将头发束拢,悉心牵来一层头发将白发盖住,“穿着五色绣鞋。”

裴迹之,他还这么年轻啊。

手下的人眉头一皱,“这些年给你烧的衣服你穿不了吗?”

“没收到呢。也许去了天上就能收到了。”沈亦谣在裴迹之发髻上一拍,“好了,去戴幞头吧。”

裴迹之一边给自己缠着幞头,早起喝了几杯蜀中的浓茶,眼窝的青黑已消了大半,面色恢复了往日神采,“今日见完义恩公主,带你去西市挑衣裳好吗?”


纱帘之后为沈亦谣置了桌案入座。

义恩公主斜倚榻上,眉头一扬,林晋安识趣上前,为公主脱去绣鞋,双手捧着公主的玉足为其暖脚。

沈亦谣第一次见此情状时很吃惊,公主对其门下宾客,虽认同其才情,却总是对他们极尽折辱。

公主看出来沈亦谣的不解,樱唇一扬,很是轻蔑,“你信不信,就算他们以色侍人,被我踩在脚下。骨子里还是看不起我?”

沈亦谣很快就明白了公主的处境。

公主命堂上诸人作命题诗,雪花一样的诗稿一沓沓由林晋安送入帘帐后来,多是些歌功颂德极尽逢迎的应和诗,沈亦谣看得乏味,略好的加些批注呈给公主,大多不过随手看一眼,便送出去了。

众人又起身大跳胡旋舞,沈亦谣昏昏欲睡,只能喝蜀中浓茶醒神。

“殿下这白云观今日热闹。”此声中气十足,随着脚步一步步迈上厅来。

义恩公主极细微地皱了皱眉,嘴里却客套亲热,“今日崔将军怎么有闲到我这白云观来上香了?”

沈亦谣察觉到义恩公主的情绪,抬眸去看那不速之客。那人长得虬结壮硕,肩膀胸膛把胡袍塞得满满当当,约二十来岁样貌,盛气凌人。

他鹰眼一扫,沈亦谣登时便后背生出一股凉意。朝公主使了个眼神,便想退下。

那人却不给她机会,一边笑着,“早就听说公主这观中有个女冠才貌了得,今日可给某逮着机会了。”

沈亦谣看着眼前的皂靴两三步就迈上来,伸手就来掀纱帐。

林晋安迅速上前,手一挡,拦住崔蕤冒犯的手。

公主斜扫了一眼,笑称,“崔将军。我这女冠可是我座下弟子,可不是你以为的。”

大景朝女冠出家后,可获田亩,自给自足又无需纳税。女冠在观中清修,有大把的时间读书习字,又和闺阁内宅女子不同,可自由出入士大夫宴饮聚会的场所。

又没有父母主持婚事,所以有许多才子佳人的风流韵事。

是故也有“女冠似娼”的说法。

沈亦谣虽戴着幂篱,没叫那人看见自己相貌。但心里仍被这无理之人膈应了一番。

连连往后退。

崔蕤得了公主警告,扫了沈亦谣一眼,颇为不耐地放下了纱帐,转身走到首席旁边。

落座首席的那个士子也识趣,忙不迭让开了。

沈亦谣心中厌烦得紧,赶紧做了别就想跑。

“今日来找殿下,确实是有件要事。”那人擎起金杯,一口闷了,“四相上疏这事,殿下听说了?”

沈亦谣不由得一愣,此事她也在府中听说了,当年辅佐当今圣人政变登基的四相联手上疏,要求废后。

其实当年辅佐圣人的,是五相,梁国公也在内。当时居功至伟的,正是梁国府,也是因为风头太盛,第一个被忌惮,第一个被开刀的功臣。

踢走梁国公之后,圣人扶持崔皇后的娘家,叔叔、弟弟、侄子,各自封侯拜相,威震一时。

昔日联手政变的伙伴如今各自为政,大臣和皇后斗得不死不休。前日里拿了李相家的一个儿子,说是意图宫变谋反。

梁国公担心此事再牵连到梁国府,终日忧心忡忡。

素日里公主不会同沈亦谣聊政事,沈亦谣也不多过问这些。

这次沈亦谣留了个心眼,想多留下来听听。

崔蕤话里问着公主是听说了,实则是问参与了多少。


何况裴迹之在她死后,把她那些家长里短处置得这么好,她又有什么资格还去责怪他。

沈亦谣眼眶酸胀,痛得发紧,却落不下一滴泪来。

她手心攥紧,声音颤抖,缓缓上前,每走一步都像拖着巨石,“我。你。”

裴迹之用背脊对着他,身上中衣被锦被压得凌乱。束起的后脑勺发根隐约能看到一截白发。

“谢谢你。”她走到裴迹之榻边,浅浅抚着裴迹之头脑勺的头发,一点点揉在掌心,“你做得很好。这下我是真的刮目相看了。”

裴迹之终于哭出声来,却仍然压着头,“不好,沈亦谣。”

沈亦谣的手因他颤抖的声音失力一歪,透明的手从发丝间穿过。

她几乎因手下人的哭泣心神俱碎。

“一点都不好。太晚了,我知道得太晚了。什么都来不及了。”

裴迹之手攥着软枕的芙蓉锦,手指深深陷入软枕中。

他妻子死的时候,没有孩子为她摔盆。

那么热闹的一个葬礼,冲着国公府门匾来吊唁的人挤满灵棚,却没有几个人真的为她伤心。

他甚至没有资格替亡妻鸣不平。

是他生前没有给妻子足够的爱。

如果他这三年的爱不是假装,为什么会让沈亦谣那么孤零零地离开呢?

沈亦谣是个心狠的人,她父亲死的时候。裴迹之是陪了她一道去檀州的。

她母亲是个性格很柔顺的人,母女俩抱头痛哭了一晚。

第二天沈亦谣就打起精神去灵堂上安排父亲的后事。

她那些叔叔欲言又止,没到头七就试探着问遗产的处置。被沈亦谣厉色瞪了回去。

过了头七,沈亦谣召集族亲,带着母亲一道在议事堂处理遗产。

议事堂里吵成一团,沈亦谣父亲做官,她那些叔叔投了钱在沈亦谣父亲名下的庄子里头,避税钱。

因为是亲戚,字据不明,都是糊涂账。

沈亦谣一笔笔算账,将叔叔在父亲庄子里贴的钱补了回去,要同他们彻底切割。

叔叔不同意,指着沈亦谣鼻子骂她利欲熏心、骂她不孝敬长辈。

沈亦谣拍着桌子,哪怕日后再不往来,让利割肉也要让叔叔退了庄子的分成。

晚上沈亦谣终于缩在被子里流泪,裴迹之搂着她,问她是不是同叔叔关系不好,为什么非要叔叔退。

沈亦谣摇着头,说她母亲性子太软了,她是为母亲争。若是此时不分清楚,日后母亲定然会被欺负的。

还好那时候分得清清楚楚,沈亦谣死后那些叔叔才没闹得过分。

裴迹之捂着脑袋,隐约想起沈亦谣当年丧父后那次流泪的样子。那时她甚至分不出神为自己丧父伤心。

自己究竟错过了多少呢?

“抬起头来。”头顶沈亦谣的语气有几分严厉。

裴迹之下意识地仰起头,就见一方手帕晃晃悠悠从天上掉下来,盖在了他脸上。

“擤擤鼻涕吧。”沈亦谣手指节屈起,在裴迹之红红的鼻头上一刮,原本就有些艳色的眼眶泛红,更显出楚楚可怜。

沈亦谣“啧”了一声,难怪大家都觊觎寡妇,这小模样。

忍不住揶揄道,“五品鼻涕虫。”

“你。”裴迹之一时被噎住,一边擤鼻涕,一边用兔子眼睛瞪她。

“好了好了。”沈亦谣顺势在床头坐下来,“你怎么没给绿竹安排出府去啊?她年纪也大了,本来也不是国公府的人。”

裴迹之手撑着榻侧躺下来,“我问过她了,她自己说的自己也没什么手艺,就在院里当个管事丫鬟挺好的。给她一笔钱,让她自己出去盘个铺子也不乐意。”


李邑摇摇头,眼底颇有沮丧之意,“我是寒门出身,在郢城也算是有素有才名。如今上了京城,方知天地广阔,我不过是井底之蛙。上京干谒,原先同族亲有些交情的门楣都闭门不见,四处投石问路,把钱都花在了人情筹措上,也没几个人愿意正经看看我的诗文。几个同乡看我可怜,素日里分我几口吃的。再待几天,只怕是要身无分文了。”说着,又用袖子去抹泪,“祖父对我寄予厚望,只想临终前能看我高中,光耀门楣。”

京城物贵,多少寒门子弟怀揣希望迈入这座巍峨皇城,又萧瑟离去。

父亲当年科考三年,三十及第,也是走了这样一条凶险的路吗?

沈亦谣叹了口气,公主多年来做的事,对他们来说,确是一份萤火之光。

“你两日后,携你的诗文来此地参加诗会。届时会有贵人名流集聚于此,能不能过了他们的眼,还是在文章之道上。”

李邑大喜过望,在沈亦谣面前连连伏地叩拜。

方丈又命人挪来莲花宝座,在宝座周围加了四方白帷幛。

沈亦谣左腿曲着踩着莲花宝座,一手随意搭在膝上,右腿垂下,与人答话,宛如自在坐的水月观音。

李邑跪在沈亦谣面前,与她求教点拨求得颇为虔诚。

大雁塔中其它游客见此天降异象,已聚集了一堆人围着李邑。

见那白帷幛帘后无人,却随风而动,时不时卷起一股风,将那李邑手中的书册和纸笔卷进去。不多时,便多了几行批注。

以讹传讹,都说大雁塔中多了一位在世神仙,泽被世人,都排队跟在那李邑之后叩拜。

“神仙务必保佑吾儿高中。”

“神仙在上,保佑我子孙满堂,多子多福。”

“求神仙保佑我父母长命百岁。”

“易求无价宝,难得有情郎,神仙保佑信女觅得如意郎君。”

……

夭寿啊,沈亦谣揉揉鼻子。

自己都短寿促命且断子绝孙呢。

沈亦谣受不了了,从白帷幛中窜出,一群人只见大风无端刮起。

“做仙如上值,今日时辰已到,小仙告辞了。”

“神仙明日何时再来啊!”李邑抓着书册从地上爬起来,忙出声喊道。

沈亦谣往下一瞧,裴迹之斜斜站着,听见动静,睁开眼,给沈亦谣比了个手势。

沈亦谣叹了口气,转头朝众人道,“巳时上值,酉时下值,一日上满四个时辰。”

裴迹之从墙边直起身,拍了拍身上袍子,伸出袖子来同沈亦谣握住,两人并行缓步走了出去。

为了避着人的眼目,裴迹之走到无人处,才同沈亦谣说话,弯下腰,将红绳那端递给沈亦谣,“今日上值感觉如何?沈仙女。”

沈亦谣见他动作时微微蹙眉,和她并行时始终侧着身子,掩耳盗铃、欲盖弥彰。

冷冷瞥了一眼,“啧”了一声,“你来葵水了?”

裴迹之霎时耳朵羞得通红,“沈亦谣!”

方才沈亦谣在楼上时便察觉,裴迹之蹙眉倚墙斜靠着约有半个时辰,偶尔稍微动动手脚,却始终没转过身子来。想是脚站得发麻,也不肯离开原地出去松活松活,多半是心里有鬼。

沈亦谣从裴迹之身侧探出脑袋去看,伤口处果然渗出了一圈手掌大的血痕。

“你来初潮,一定要记得防寒保暖。宫寒落下病根了以后怕是不好生养。”沈亦谣无赖一般凑到裴迹之耳边,咬着他通红的耳根。


裴迹之很会说柔情蜜语,不过是用来讨好人达成目的的手段,他骨子里很强硬,不会因为任何人改变自己。

她刚嫁进裴家时,许氏曾对她寄予厚望。

裴迹之是京城有名的浪荡子,屡教不改。气走了七八个教书先生。

敬茶那天,是许氏那三年对她最和颜悦色的一天,她拉着沈亦谣的手,在她手背上摩挲,“你在檀州素有贤名,日后在府中相夫教子,引裴迹之走上正路。”

沈亦谣红着脸低头,欣然应允,那句“素有贤名”让她飘飘然,她心里想着,这还不叫她轻易拿下?

她自小力争上流,不肯屈居人下,哪怕是做夫人,她也要做京城第一贤夫人。

当然最后她喜提重大失利,惨败而归。

而她最生气的是,裴迹之只是胸无大志,不是胸无点墨。

裴迹之的文章有才情,有灵性。诗书礼易,过目不忘。琴棋书画,样样精通。

十六岁便精通梵文,与法华寺的观澜大师共译天竺佛经。他的译本至今仍是景朝流传最广的译本。

可惜志向不在读书上。

沈亦谣斜眼偷偷瞧裴迹之,他如今沉稳了许多,身着绿袍犹如一枝修枝,芝兰玉树。垂着目不知道在想什么,纤长的睫羽垂下,敛去眼梢微微上翘的勾人轻佻。

是她沈亦谣当年太高看自己,没有她在旁,裴迹之反而过上了很好的人生。

手指上结的红绳被轻轻一拉。

“你开心吗?沈亦谣。”裴迹之上前一步,低声絮语。

他摸不准沈亦谣的位置,以为是靠近。其实一阴一阳两个人影重叠,在人世间同站一个位置。

沈亦谣喉头梗塞,低低道了声,“嗯。”

“那就好。”裴迹之轻轻捏着自己的手指,不敢问出口没说完的那半句话。

开心到可以了却遗憾,可以安心离开了吗?

·

沈亦谣死的第二年,他荫官入仕,一路高升。

从九品闲官做起,他醉心公务,四处拜谒,觥筹交错,在各党之间游走,一路干到六部实职。步履匆匆,仍嫌不够快。

他的话越来越少,年轻时那些轻佻言语被扔到一边,几乎看不出从前的影子。

终于可以被人举起琉璃杯,赞一句,“裴郎中果真少年英才。”

那一天,因繁琐公务被搁置的幻影重新出现在他心头。

如果沈亦谣还在的话,会因这句夸赞与有荣焉吗?

他终于有勇气登上大雁塔,却在此地与沈亦谣的过去不期而遇。

他一眼就认出了沈亦谣的字迹,他看到沈亦谣写,“倏尔乘东风,再攀楼上楼。”

他被沈亦谣气笑,死了也不放过他,仍觉他做得不够。

她要他向前走,别回头。

怎么这么贪心呢?

大雁塔上形单影只,狂风引得衣袍猎猎,夜色昏暝中,沈亦谣埋骨的东山,与他遥遥相望。

沈亦谣她自由了吗?

时隔两年,他终于通过石碑上镌刻的字迹,窥见沈亦谣的灵魂。

他们都是被樊笼锁住的人,只是那时他太年轻,不明白是什么困住了他。他以为那痛苦是沈亦谣。

沈亦谣死后经年,他才明白。是她引他照见了枷锁,要他不屈服,要他用向上的欲望将囚笼撕开一道口子。

沈亦谣给他此番迟钝的惩罚,是他再也不能困住她余生。

·

“那你怎么还在这?”裴迹之扬起眉毛,端了个调笑的口吻。

沈亦谣瞧他模样不悲不喜,还能跟自己玩笑两句,揉揉鼻子,压住心头的酸涩,“快了吧。我感觉很接近了。”

楼阁里传来一阵拥嚷的脚步声,一人一鬼站在角落,侧目过去。

一群士子言笑晏晏走了进来,他们或手提一壶绿蚁酒,或手执一把折扇。

一人向拥在中间的那人道贺,“王兄过几日就要远赴青州就任了吧,恕不能远送了。”

被贺的那人面色白净,挺拔清俊,拱手道谢,“能与诸君于此今日把酒言欢,已是王某之幸。”

裴迹之瞬间垮了嘴角,“怎么是他?”。

“谁啊?”沈亦谣侧过头去,瞧裴迹之脸色凛然,皱起了眉。

裴迹之从鼻尖喷出一声冷哼,几乎没有张开唇,从牙关漏出一声阴阳怪气,“工秀丽。”

扯了扯手中红绳,“走吧。上楼上去看看。”

沈亦谣乖乖跟在裴迹之身侧,看他一步一步迈上檀木台阶。

“这佚名诗气势磅礴,挥斥方遒,又颇有哲理。甚好啊。”

沈亦谣忽听背后传来此言,美得冒泡,一边听一边嘚瑟地转着脑袋,捋着并不存在的胡须。

手指一动,朝裴迹之低声说,“我再听听。”

裴迹之抿着嘴嗤笑一声,虚荣。脚下止了步。

“诶。”一个穿青布袍的文人用折扇在那石碑上一敲,发出一声清脆叩响,“我看这诗意气轻狂,采钧兄,该不会是你当年高中时所作吧?”

王采钧长身玉立站在那石碑前,但笑不语。

沈亦谣扬起的嘴角一寸寸掉下来,随着那王采钧的沉默心一下落到了谷底。

“王贤弟这几年来磨炼心性,早不复当年桀骜,你如今问他,他当然不肯承认了。”一个圆脸蛋髭须稀稀落落的中年男人,在那青布袍文人肩上一推,爽朗一笑。

谈笑之间,竟将此事默认了下来。

裴迹之皱起了眉,朝着身旁低声耳语,“瞧见了没,这就是死得早的下场,有人窃你的名。”

安静,死一般的安静。

裴迹之低头朝身侧一看,沈亦谣怎么会没有反应?难不成已经走了?

……

“咚!咚!咚!”

二楼楼板上三声惊天动地的跺脚声。

众人纷纷仰头去看,见裴迹之伸出脑袋来,唇角勾起一抹轻蔑的笑,白了他们一眼。

沈亦谣双手握拳,使出千钧之力,力图拍碎栏杆,仍不解气,“怎么办?怎么办!怎么办?!”

要不是当年她谦逊了一把,今日怎么会轮到这小子欺名盗世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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