男女主角分别是温婉沈御的其他类型小说《温婉沈御的小说咸鱼小妾》,由网络作家“温婉”所著,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,本站纯净无弹窗,精彩内容欢迎阅读!小说详情介绍:温婉也没想到,一句玩笑话而已,沈御听了,居然瞬间就脸红到耳朵。温婉:“……”不是吧,在古代十六岁就结婚生子的大环境下,长得这么正的军哥哥还能被剩下?这反应跟个雏儿似的,不科学啊。要不,再试试?她计上心头,伸手就在他脸颊上摸了一把,逗他道:“好可爱……”沈御:“?”在沈御还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,温婉又极速的收回了爪子。沈御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被这丫头给调戏了,一时之间,脸色由红转黑。“商贾小妾,果然恬不知耻!”沈御怒骂一句,站起身拂袖而去。温婉眨巴着眼睛盯着他的背影,直到人影消失以后,她才美滋滋的收回视线。“该说不说,口嫌体正直的的男人,还真挺好玩的。”“呵,敢骂我恬不知耻?真正恬不知耻的事,我还没做呢!”温婉越想越不服气,抓起茶壶灌了半...
《温婉沈御的小说咸鱼小妾》精彩片段
温婉也没想到,一句玩笑话而已,沈御听了,居然瞬间就脸红到耳朵。
温婉:“……”
不是吧,在古代十六岁就结婚生子的大环境下,长得这么正的军哥哥还能被剩下?
这反应跟个雏儿似的,不科学啊。
要不,再试试?
她计上心头,伸手就在他脸颊上摸了一把,逗他道:
“好可爱……”
沈御:“?”
在沈御还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,温婉又极速的收回了爪子。
沈御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被这丫头给调戏了,一时之间,脸色由红转黑。
“商贾小妾,果然恬不知耻!”
沈御怒骂一句,站起身拂袖而去。
温婉眨巴着眼睛盯着他的背影,直到人影消失以后,她才美滋滋的收回视线。
“该说不说,口嫌体正直的的男人,还真挺好玩的。”
“呵,敢骂我恬不知耻?真正恬不知耻的事,我还没做呢!”
温婉越想越不服气,抓起茶壶灌了半壶水,下定决心。
“狗东西,下次再骂我一句,看我不把你撩到手给睡服了!”
*
这几天,金木明显感觉到大将军的状态有些不对劲。
虽然大将军没有明说原因,但金木猜测一定和小婉姑娘有关。
在手底下的士兵又被大将军操练了两个时辰以后,金木终于没忍住找到了沈御。
沈御站在校场上方,后背上的衣服已经被汗水湿透。
他解开缠在手腕上的棉布,余光扫见欲言又止的金木。
“有事?”
金木点点头,“吴太守今夜娶小娘,在院子里宴请相熟的同僚,帖子是前天送来的,您这两日忙,还没来得及呈给您看。”
吴太守每年都在娶小娘,以前这种宴请,沈御从来没去过,不过是派人送份礼物上门就当全了人情世故。
所以金木虽然搬出了这个“名正言顺”的理由,可心里其实没底。
他已经做好了大将军让他按往年惯例去处理的准备。
谁知沈御垂眸思忖片刻,居然吩咐道:“让人备份礼物,晚上……你随我一同前去。”
金木愣了愣,险些以为自己听错了。
沈御擦了擦额头上的汗,又冲场上正操练的士兵下达了休息的命令。
操练得已经去掉半条命的众人,终于得以喘息,纷纷向金木投以感激的目光。
只可惜,金木实在是没空注意这些细节,他依旧还在疑惑,大将军今天怎么突然答应去吴太守的宴请了?
马车停在太守府的门前,金木到底没忍住问出口。
“将军,您真要去?”
沈御穿着一身玄色锦袍,低调却不失武将英气,他轻笑,“自然是要去的。”
金木抱着一个礼盒跟在他身后,“将军,为什么啊,您不是说这种酒色场合容易让我们武将失去斗志?”
沈御脚步不停,有种被揭痛处的恼羞成怒。
“偶尔放松放松,也无妨。”
金木还是不理解,“可您还说要严于律己……”
沈御猛的停下,冷冰冰回头扫了一眼金木,“我还说过,军人首要遵守的规矩是服从命令!你在质疑本将军的命令?”
“属下不敢!”金木缩了缩脖子,不再多问了。
*
月上柳梢头,吃饱喝足的温婉,搬了一方躺椅在院子里,一边赏月,一边给几个半大的孩子讲故事。
自从前几天温婉给他们讲了一集西游记的故事之后,他们每天晚上吃完饭就缠着她讲故事。
于是每天一集孙悟空打妖怪的故事,就成了固定的娱乐项目。
“这白骨精本来是个吓人的骷髅,为了诱惑唐僧,就幻化成一个娇滴滴的小娘子……”
温婉悠闲的随着躺椅摇摆,目光温柔的落在一群瞪大了眼睛,满脸写着愤愤不平的孩子身上。
见唐僧和悟空师徒俩反目成仇的气氛,渲染得差不多了,温婉正准备来个情节反转。
没想到一个少年急匆匆跑了进来。
少年叫沈舟,是这群孩子里最大的,今年刚满十二岁。
沈舟是个可怜孩子,听他说,他父母都死在了漠北人手里,他算幸运的,因为年纪小被当成奴隶贩卖,才捡回一条命。
边城将士一年前剿了一个漠北人的据点,才把关在笼子里的他救了回来。
其他孩子跟他一样,也都是无父无母的孤儿。
温婉对他们心生怜惜,便多了些温柔与宠溺。
沈舟脸上带着欣喜的笑,“小婉姐姐,你跟我来一下。”
“干嘛?”温婉怔了怔。
沈舟:“你来了就知道了。”
温婉抬手摸了摸他的头,“臭小子,搞得还挺神秘。”
她从躺椅里起来,跟在沈舟身后往院子外走。
大门口,金木坐在马车前赶车,看见温婉出现,跳下来抱拳行了一礼。
“小婉姑娘,校尉让我来接您相聚。”
相聚?
温婉眼中闪过一抹精光,这说法倒是有些意思。
沈舟却显得十分高兴,扯了扯温婉的袖子,把她拉到一旁。
他压低声音,小大人似的叮嘱:“女子以夫为天,小婉姐姐,你要多顺着点儿校尉大哥,男人都喜欢乖巧温顺的女人。”
温婉:“……”
被一个十二岁的孩子叮嘱怎么讨人欢心,这感觉怎么这么别扭?
沈舟叮嘱完她,又屁颠颠跑到金木面前,换上一张笑容憨厚的脸。
“金木大哥,小婉姐姐年纪小不懂事,在外面请您多照顾一些,如果方便的话,在校尉大哥面前多替小婉姐姐美言几句,等我将来从军拿俸禄了,一定好好孝敬您!”
金木:“……”
要不是这孩子都是经他手安排住进这个院子的,他真以为这是小婉姑娘的亲弟弟!
大将军行事低调,从来没有告诉过这些孩子的真实身份,这些孩子也以为沈御只是个小校尉。
这都不重要。
金木好奇的是,他们家大将军每个月都会来看望这些孩子,也没见他们这么掏心掏肺的对大将军啊。
更何况沈舟可是这些孩子里最沉稳冷静的。
怎么这个赵小婉才来几天,沈舟居然为了她,都跟他讨要起人情来了?
偏院的花园不算大,寻常人家,也不像将军府里随处都点着灯笼。
温婉借着饭后消食的借口,独自坐在大榕树下的秋千上。
即便现在,她还心有余悸。
今日在茶楼里,若不是她在赵氏看来的时候及时侧过身子躲避,差点就露了踪迹。
其实,在最初被带到这个院子的时候,她是有机会逃的。
那时候,阿柴只派了几个护卫守住院门,可出入院子的方式,并非只有院门一个途径。
更何况,以她的聪慧,想要找机会出院子也并非难事。
她不走,不过是将计就计而已。
总归她一个女子,与其一个人在外安危难定,倒不如躲在小校尉的禁锢下求一时安稳。
她原计划是等赵氏等人怀上沈大将军的子嗣以后,再出现的。
这样一来,她就不用沦为将军府的生育工具。
谁知计划赶不上变化,小校尉居然对她用毒!
说实话,即便现在,她都不相信,一个如此看重百姓和属下的人,会用这么下作的手段。
温婉叹了一口气,喃喃自语,“如今,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。只希望,他能说话算话,事成之后放我自由……”
哑婆提着灯笼在院子里寻了温婉半晌,才找到了唉声叹气的她。
哑婆不知道她为何伤心,只拉着她的手回到房间里。
原来,哑婆刚才已经准备好了明天外出的行囊。
几件换洗的衣裳和几样首饰。
首饰的花样儿有些老旧,应该是哑婆年轻时戴过的,虽然并没有多贵重,可看得出,必定是哑婆压箱底的。
沈舟在一旁替哑婆转述,“阿婆说这一趟回家省亲,得带几样拿得出手的首饰,不能让娘家人以为你在这里受了委屈。”
阿柴是以带温婉回乡省亲的名义带她去逐洲的,所以哑婆和沈舟都以为她明天是要回娘家。
沈舟又道:“阿婆还说,虽然阿柴哥现在还没给你名分,可只要你怀上了阿柴哥的孩子,阿柴哥肯定会厚待你,必定让你余生无忧的。这一趟你可要把握机会,好好伺候阿柴哥,如果这一趟回来能怀上孩子,就皆大欢喜了。”
温婉闻言,嘴角一扯。
她实在很难适应,沈舟一个半大的少年用深沉的口吻说出这席话来。
总有种风中凌乱的错觉。
沈舟自己也说得不好意思,说到后面脸也微微红了,但是为了小婉姐姐好,他还是硬着头皮把哑婆的话翻译完了。
他们是真心在为她考虑,人心都是肉长的,温婉很难拒绝这份好意,只能佯装娇羞的表示记下了。
在这个封建社会,女人的作用,似乎只有生孩子而已。
她只是个小人物,无法改变大环境,只能将自己隐藏在人群里,伪装成他们的同类,来求得平稳生活。
*
天刚亮,层层叠叠的山峦笼罩在云雾缭绕之间。
沈御换上一身粗布短打,赶着一辆装满货物的马车。
温婉也穿了一身农妇的衣裳,头上裹着一方靛蓝的绣花布巾,百无聊赖的与沈御并肩坐着。
沐浴着晨光,摇摇晃晃坐马车行走在山水间,没睡醒的她打了个哈欠,脑袋往沈御肩膀上靠去。
“相公,我困了,眯一小会儿哟。”
沈御双手握着缰绳,只觉肩膀上一沉,带着桂花香气便扑面而来。
他本能的皱眉,手臂动了动。
却听闭着眼睛的温婉懒洋洋的说,“我说我要伪装成你的小娘,你不同意,现在我假装的是你娘子,你要是推开我,别人会怀疑的。”
她嘴角扬起笑,“所以啊,你乖乖的,别乱动。”
沈御到底忍住了,任由她整个人的重量都压在了他的身上。
他就没见过这么不看重男女大防的女人,偏偏她还有用,他明面上不能拿她怎么样。
也不知道这女人身上用了什么香粉,她靠过来以后,连空气中都飘浮着淡淡的香气。
往日里,不少主动送上门的女人,也会用各种各样的香粉,他每次闻见那些乱七八糟的味道,就浑身不自在。
但现在,他居然觉得这女人身上的香气还挺好闻?
骑马走在前面的高翎,不经意回头,就见娇滴滴的女人亲密的靠在沈御肩上,两人举止亲密,一点儿看不出假夫妻的模样。
高翎若有所思,眸光里闪过一抹了然的意味。
*
商队由二三十辆马车组成,一半的马车是高家的,一半的马车是边城里其他跟着出来卖货的商户组成的。
由所有商户共同出钱,请了七八个镖师做护卫,所以一行队伍浩浩荡荡也有百八十人。
快中午的时候,商队在一个河滩处停下来休息。
商队里的妇人们开始搭灶台做饭,她们走南闯北已经习惯,动作十分麻利,不过一会儿的功夫,就炊烟寥寥,食物的味道渐渐弥漫开来。
温婉是被馋醒的。
她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躺在车缘边,身上盖着一张毯子,似乎是怕她掉下去,她身边还用木箱子给拦了一下。
温婉找了一圈,没有找到沈御的身影,倒是看见一脸笑意的高翎走了过来。
温婉跳下马车,“阿柴人呢?”
高翎但笑不语,只抬手往岸边的小树林方向指了指。
他那表情,活脱脱一个吃瓜群众的丑恶嘴脸。
温婉疑惑,将信将疑的往小树林方向走去。
不等她走近,就听一个嘤嘤戚戚的哭声从小树林里传出,随即,便见一个衣裳凌乱的妇人从小树林里冲出来。
那妇人跑了两步,蓦的发现了温婉的存在,她连哭都忘了,吓得脸色青白交替。
妇人踉跄着转身往回跑,跟见鬼似的。
“呃……”温婉脚步一顿,琢磨着这种香艳秘事,还是少看为妙。
她正准备转身,身后却幽幽传来一个声音。
“小相公,你家夫人来捉奸了,这可怎生是好?”
温婉一惊,“你家夫人?”这是在说她吗?
难不成,树林里是阿柴和那妇人在行淫秽之事?
这不能吧,那妇人长相很普通啊,不过身材倒是挺好的,是男人都会喜欢的那种。
温婉嘴角一扯,原来阿柴喜欢的是大乃少妇?
这口味,还挺……正常男人的。
“不准,叫我小嫂子!”
温婉咬牙切齿的强调。
沈御勾了勾嘴角,妇唱夫随的冲洞外的下属吩咐,“听见了吗?以后不准叫小嫂子。”
不等人回答,他又接着补充了一句。
“直接叫嫂子,加个小字,是看不起谁?”
温婉:“……”
洞外的青年们整齐划一的朗声低吼,“是!”
胳膊拧不过大腿,话语权总是掌握在人多的一方。
温婉拗不过他们,只能忍着一口气由随他们乱叫。
“一群兵油子!”
温婉小声嘀咕着,心里虽然不满,但也抓住了他们扔下来的绳子。
顺着绳子爬出洞外,她长长的舒了一口气。
没有什么比活着更重要的了。
只是,当兵油子们将沈御从洞口拉出来,温婉看清他腿上的伤后,她刚放下去的心,又不自觉的提了起来。
沈御的大腿上一道比巴掌还长的伤口狰狞的翻开皮肉,这种程度的伤,他还一声不吭,甚至还有心情和她谈笑风生。
是个狠人!
他的唇上已经几乎没有血色,一副看上去随时都会嘎掉的样子。
温婉很难想象,这样的重伤,他是怎么熬过来的。
手脚麻利的青年,解下腰带替沈御包扎伤口,“得立刻送下山医治。”
找到沈御,众人似乎又找回了往日的沉着冷静,他们不敢耽搁丝毫,分工明确,有人负责善后,有人负责护送沈御和温婉下山。
*
最近的一座小镇里,一间客栈被这群兵油子包下来。
沈御在半道上就晕了过去,如今大夫正在他房里治疗。
温婉站在床边上,见大夫剪开他的裤子,用浸过酒的棉线替他缝合伤口,一名小童拿着白布擦拭着流出的鲜血。
清洗白布后将盆子里的水都染成了红色,水换了一盆又一盆。
这样的伤,即便是医疗技术先进的现代社会,尚且不容易处理,更何况是落后的古代。
“伤口是处理了,药也灌进去了,能不能活过来,就得看他自己了。”
大夫清理完伤口,一边洗手一边交代。
他又看向周围的人,问:“我看伤者还年轻,可成家了?”
一众青年几乎都看向温婉的方向,似乎都在犹豫,没敢随便吭声。
“看我干嘛,我又不是他真的媳妇儿。”温婉小声嘀咕着。
大夫没听清她说什么,众人看她,就以为她是伤者的家属。
大夫:“夫人,你跟我出来一趟,我有话要说。”
温婉犹豫了一下,“哦。”
大夫领着她推到门外,才捋着胡子说起病情。
“你相公的伤,你刚才看见了吧。”
温婉点头,“嗯。”
大夫:“他的伤靠近腿根处,可能伤及了一些……”
大夫考虑着说辞,似乎对一个妇道人家,有些难以启齿。
思考一阵,大夫才委婉的说:“只是有可能,并不绝对。所以,以后他的子嗣可能会艰难一些。”
“哦。”温婉脸上没什么表情,她一个现代人,对于传宗接代这回事并没有那么根深蒂固的执念。
大夫见她表情淡然,赞许的点了点头。
“夫人是个厚道人,看来是想通了人命比子嗣更重要,你相公有你这样的夫人,是他的幸事。”
温婉:“……”
大夫误会了,而她还没法解释。
*
为了保险起见,大夫和他的小药童都留在客栈里,以防沈御病情变化需要诊治。
高翎带着几百人赶来的时候,温婉正和大夫一起在厨房里熬药。
她探出窗外看着乌压压的一群人,顿时满脸震惊。
她没想到,高翎还真把边城守军给调来了?
大夫也扫了一眼,疑惑道:“夫人,你家相公是什么人啊,那些是边城守军吧,来这么多人,你相公是大官吗?”
这大夫是小镇上找的,所以并不知道他们的底细。
温婉随口解释,“不是什么大官,就是个小校尉而已。”
“小校尉啊,那也一定是很受沈将军赏识的小校尉,否则来不了这么多人。”大夫笃定道。
温婉应了一声,“你也知道沈将军?”
“当然,边城周围的大城小镇,哪有不知道沈将军的大名的。那可是我们守护我们百姓的大英雄。”
和所有边城人一样,大夫提起沈御来,也是充满了崇拜之情。
“哎,不过可惜啊,沈将军做了这么多好事,他夫人却……”大夫似想起了什么,摇头一阵叹息。
闻言,温婉倒是愣了,“他夫人怎么了?”
沈将军的夫人,不就是带她来边关的赵氏吗?
大夫看了看周围,见没人,才压低声音说:“我只告诉你一个人,你可别往外说。”
温婉:“……嗯。”
这熟悉的八卦开场白,原来古往今来都是一样的。
她该庆幸这大夫虽然医术不错,但是个口风不严的。
也是,一个镇子上就这么多人,都是东家长西家短的,生活总是在八卦中寻找乐趣。
她忍不住想起了在现代的时候,每次回村的时候,村口那群老大妈,会公平的为每一个回村的年轻人编造一个耸人听闻的八卦。
大夫的声音,拉回了她飘远的思绪。
“前几天,将军夫人去送子娘娘庙上香,途经此地的时候,刚好身子不利,还是我给她瞧的病。”
说着,他又叹了一口气,“将军夫人应该是幼时受过寒气,伤了根本,这辈子怕是都怀不上子嗣了。”
温婉听得一愣一愣的。
这突如其来的消息,直接惊得她说不出话来。
大夫还在替沈御惋惜,“可怜大将军呕心沥血的守卫边城,他的正头娘子却无法替他传宗接代,这多造孽哟。”
造孽?
温婉的嘴角抽了抽。
造孽的,该是她才对吧。
将军府老夫人这次就送了三个人来替沈将军配种,赵氏不能生育,就只剩下她和春娘。
按照赵氏的行事风格,为了保险起见,她肯定不会把希望寄托在春娘一个人的身上。
也许在这之前,赵氏并不会在乎她一个小妾的死活,那现在,赵氏肯定会想办法把她找回去。
她可不想被抓回去沦为生育工具。
大半夜的,满屋子灯火通明。
胡子花白的大夫诊完脉,开了一张调理脾胃的方子。
大夫的说辞很委婉,让温婉以后每餐适量,不可暴饮暴食。
沈御站在门口,满脸的戏谑嘲讽。
温婉脸颊微红,悄悄把被角往上扯,企图蒙住脑袋,来个眼不见为净。
老大夫和沈御打了招呼后离开,沈御将药方子递给一旁的沈舟,叮嘱他跟着大夫去拿药煎药。
沈御本想转身出门,又被哑婆扯住了胳膊。
哑婆打了一阵手语,沈御眉头越拧越紧,最终他妥协的点头。
哑婆这才心满意足的离开,还细心的替两人关上房门。
温婉听见关门声,以为其他人走光了,这才将被角拉下……
“呃……你怎么还在?”
温婉立刻对上一双充满鄙夷的眼睛。
沈御缓步走到床边,居高临下的看她,“你大半夜的用这种方式邀宠,不就是要我来陪你?”
“胡说!谁邀宠了。”温婉眼珠一转,故技重施,先把责任推到他身上再说。
“我是被你喂了毒药,心里害怕极了,这才吓出病来的。”
沈御闻言,先是愣了一下,随即轻笑一声,“害怕,所以从东街吃到西街,吃撑了,肚子疼?”
温婉嘴角一扯,嘴硬道:“没听说过化恐惧为食量?我是越害怕,越想吃东西,谁知道身体里的毒什么时候发作,万一我突然暴毙了呢,总不能做个饿死鬼吧。”
沈御看她的眼神越发惊奇,他抬手在她脑袋上敲了敲。
“有时候我在想,你这颗脑袋里到底装了什么东西,为什么想法总是和其他人不一样?”
温婉拍开他的手。
“尤其是这张嘴,巧舌如簧,这么能说会道的,怎么就没得到你家夫君的喜爱,抬你做正头娘子呢?”
戳人痛处,对于沈御来说本就不是什么难事。
他心系天下,往日都操心家国大事,哪有功夫和这些小女人计较,若不是实在是被这丫头折腾烦了,他也不至于说这些话来膈应她。
不过,不知为何,这些话说出口之后,他心里反倒是先生出一股子烦闷来。
而这股烦闷来得莫名其妙,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怎么回事。
于是,温婉连反驳讽刺的话都还来得及说,就见沈御沉着脸去熄灭蜡烛。
她还没发挥战斗力呢,战斗就结束了?
黑暗中,沈御折返回来躺上了床。
“你干什么?”温婉抱着被子一脸警惕。
“睡觉。”沈御声音很冷,“你以为我愿意留下来,和你这个不知廉耻的女人独处一室?”
要不是为了安哑婆的心,他是一刻都不愿在这里多待。
“不知廉耻……”
温婉气得牙痒痒,都到这个份儿上了,他还敢骂她,就不怕她故技重施?
事实证明,他还真不怕。
黑暗中,温婉感觉一只粗糙温热的大手袭来,落在她脖子旁的穴位上,她只觉眼前一黑就晕了过去。
*
“狗东西,不讲武德!”
天一亮,温婉醒来看见空荡荡的房间,气得破口大骂。
哑婆送早饭进来,身后还跟着端着药碗的沈舟。
温婉转身进屏风后洗漱,再出来的时候,又跟没事人一样,美滋滋的坐在桌子边上吃早饭。
哑婆不能说话,大多数都是沈舟在开口。
“大夫说这几天你要吃软食,所以哑婆决定每日三餐都给你喝粥。”
温婉应了一声,没有发表意见。
“大夫还说,要想早日怀上子嗣,还得仔细调理身体,最好两月喝一副药,若是想要一举得男,也可以去城东的娘娘庙上一炷香……”
温婉:“……”
眼看沈舟越说越远,已经说到孩子生下来之后要怎么发奶水了。
温婉终于忍不住站起身,“我出去走走,消消食。”
“好。”沈舟亦步亦趋的跟上,“阿柴哥说,以后不管小婉姐姐去哪里,我都要跟着照顾你。”
温婉一怔,倒是没说什么。
天气好,温婉带着沈舟在城里闲逛。
有了昨天的惨痛教训,她不敢再多吃东西了。
古代的娱乐活动实在是有限,她实在想不出来要做点儿什么,就问沈舟。
沈舟倒是有想去的地方。
他领着温婉来到一个有说书先生的茶楼,此刻还不到上午,茶楼里已经宾客满席。
店小二将两人带到一个靠窗的位子,又上了瓜子花生和茶水。
“话说咱们边城守军被漠北人围困山上,我方将士不到一百人,而那漠北敌军远超千人之众,他们用心险恶,给我们来了个瓮中捉鳖,如果等漠北人收拢阵型,那我方将士就面临全军覆没的风险……”
温婉听着听着,回过味儿来了,“这是讲的你阿柴哥的故事啊?”
难怪这小子猴急猴急的要来这里听说书。
沈舟点点头,乐呵呵的说:“我已经来听好几回了,每一次听见阿柴哥遇险都吓个半死,但是听到后面,又觉得很解气。”
“小婉姐姐,你往后接着听的,后面可精彩了。”
沈舟的心思都写在脸上,就是想把喜欢的故事,分享给身边的人。
说书先生不愧是职业讲故事选手,一个动作能分成八个细节来描述。
温婉嗑着瓜子,起初听起来还觉得挺有意思的,可越听到后面,越不对劲。
沈舟看她眉头微蹙,关心的问:“小婉姐姐,你不喜欢听阿柴哥的故事吗?”
“倒不是不喜欢。”
温婉收敛神色,摸了摸沈舟的头,安抚着笑道:“我只是没想到,你阿柴哥居然这么厉害。”
沈舟跟着笑,“那是当然。阿柴哥,率领不到一百人,从上千敌人的包围里杀了出来,这种以少胜多的战事,在整个端朝的历史上,都是少之又少。”
“小婉姐姐,你知道吗?现在阿柴哥算是一战成名了,不只是这个酒楼,现在城里所有的说书先生都在讲这个故事。”
沈舟一副与荣有焉的模样,“阿柴哥算是替我们端朝狠狠出了一口气,他现在的名声,都快赶得上沈大将军了。”
“沈大将军?”温婉一怔,那不就是她那名义上的夫君吗?
温婉坐在台阶上,看着青年们兴高采烈的将金银财宝搬到马车上。
又看了一眼正在听手下汇报的阿柴。
果然啊,好男儿都上交国家了。
这个边关小队不到一百人的规模,却个个人高马大、英勇非凡。
尤其是阿柴,长得好看,身手好,有勇有谋,浑身上下都散发着铁血男儿的荷尔蒙。
温婉很吃这一挂的帅哥,看着实在是眼馋,她在想,他劲装下面肯定有八块硬邦邦的腹肌……
许是她的目光过于直接,阿柴似有所觉回过头来,正对上她的贪婪的目光。
“老大,我觉得这姑娘对你有意思。”
亲卫金木,压着声音打趣道。
阿柴目光一凝,“你有这闲工夫,不如再去墓室里再找找。按理说东西应该在墓室里才对。”
金木烦恼的抓了抓头发,“兄弟们已经找遍了整个墓地,都没找到图纸,你说这云侯墓里真有那图?”
阿柴拧眉,“金银财宝皆在,说明这墓没被盗过,可图纸却不翼而飞……”
“再找!就算把墓地翻过来,那东西也决不能落在漠北人手中。”
金木正要说话,却听远处响起急促的马蹄声。
深更半夜,视野不佳,在这种情况下冒险在山间策马奔腾,必定是急事。
果然,一名浑身浴血的青年来不及勒马,直接从马背上翻滚而下。
“老大,出事了!”
先前那波押送山匪下山的人出事了,还没到山脚,就被漠北的大部队围了。
“咱们一二十个人,完全不是漠北大部队的对手,兄弟们拼死给我杀出一条路来给老大报信给,除了我,兄弟们全……全死了。”
五尺男儿,说完之后就泣不成声。
阿柴脸色阴沉,握着长剑的手指节泛白,他冷声问:“漠北来了多少人?”
浴血青年咬牙道:“千人之众!”
温婉一听,顿时倒吸一口凉气。
她数了数破庙里的人数,整个人都不好了。
我方人数不到一百,敌方人数一千!
武力悬殊太大!
阿柴冷着一张脸,却丝毫不露怯,依旧冷静的下达命令。
“所有人留下遗书!杀出去就能活,杀不出去,那就是命!”
“杀!”
温婉穿来三年虽然被圈养在后宅,却也听说过漠北人的凶狠。
将军府有个小妾的家人就是被漠北人杀光的,那小妾说漠北人进村时,男的就地砍杀,女的养为奴隶,作为生育孩子的工具。
这年代医学技术落后,生孩子那是九死一生,所以人口出生率对每一个势力都极其重要。
温婉还在想对策,一把长剑突然架在了她的脖子上。
她抬头,对上阿柴冰冷的目光。
“与其被凌辱致死,倒不如我先一刀杀了你,既免去你百般受辱,也护住我端朝颜面。”
温婉:“……”
谢谢你,你人还怪好的勒!
阿柴看她眼巴巴的一副可怜样儿,轻叹一口气,语气缓了缓。
“别怪我心狠,你若落到漠北人手里,一样会死,而且死状比这凄惨百倍。”
温婉听得头皮发麻,眼看他举剑要砍,她怯生生开口:“大哥,我对以少敌多的战术略通一二,要不,我来试试?”
略通一二?
想起她寻墓定穴的时候,她说略通一二,结果轻轻松松找出古墓精准位置……
阿柴沉声道:“你说。”
温婉吞了吞口水,“以少敌多的良策,无非是扭转不利占位寻求生机。有外援时可调虎离山、声东击西,没有外援就分而化之、夹缝迎敌……”
她一边说,一边看阿柴的脸色,见他听后眸中隐约闪过赞许,这才稍微松了一口气。
阿柴挑眉,“你一个后宅女子,怎么知道兵书里的策略?”
温婉一阵干笑,“呵呵,略通一二罢了,这个不重要。我问你,以你们的实力,可以对付多少漠北人?”
阿柴神情略得意,“咱们边城将士以一敌三自是没有问题。”
一个打三个,在冷兵器时期来说,已经很不错了。
温婉点了点头,蹲在地上捡起树枝开始计算。
阿柴就见她用树枝在泥地上画起乱七八糟的图案,不一会儿她停下动作抬起头来。
“咱们在半山腰,顺风位,可以先用火攻,再用财宝做诱饵,把敌人吸引到不同的方位,按照人数比例来算……”
“选八个人分四队,带着财宝往四个不同的方向,敌人分开之后,剩下的人选敌人少的一条路杀出去。”
说完之后,温婉表情凝重的说:“不过作为诱饵的这八个人极其凶险,怕是有去无回……”
这个小队里,能有这种不顾生死的将士吗?
还真有!
温婉说完之后,一半的人居然主动站出来要做诱饵。
看见众人争先赴死,说不感动是骗人的。
那种以前只有在影视作品里看见的英雄就义场面突然出现在眼前,身临其境下瞬间激发出心底所有的血性。
如果,在这之前,温婉还是一个旁观者,而在这一刻之后,她便是真实的活在这个陌生时空的人。
她看向这群挺拔的青年时,眼眶瞬间开始发红。
阿柴选了几名将士做诱饵,又按照温婉刚才说的方法去做相关准备。
安排完以后,他折回温婉面前,从短靴里抽出一把匕首扔到温婉怀里。
“会杀人吗?”
温婉抱着匕首摇摇头。
阿柴面无表情一声,留冷冰冰下一句,“不会就学。”
温婉低头查看匕首。
匕首上镶嵌着名贵的宝石,刀刃锐利泛着鎏金黑光,材质和普通匕首很不一样。
阿柴见温婉抓着匕首在空中比划,好几次堪堪从耳畔划过,顿时太阳穴突突直跳。
“小心点儿,这匕首是给你杀用人的,不是让你自杀的。”
“哦。”温婉将匕首放回刀鞘,眼珠一转,“大哥,如果我们杀出去,活下来的话,这把匕首就是我的了吗?”
阿柴似笑非笑,“想要?”
温婉点头如蒜。
阿柴嗤笑一声,蹲下身,粗糙的手指捏住她的下巴。
“要不这样,你亲我一下,这匕首,我就送你。”
温婉立刻瞪大眼睛。
呃?
还有这种好事儿?
不但能轻薄帅哥,还能得到宝物?
温婉流着眼泪,哽咽着哭出声。
“是我害死了他们!”
沈御眸光一暗,抬手将她拉入怀中,他轻轻地抚摸着她的背,安抚道:
“这不是你的错,是那些人……心狠手辣。”
温婉固执的不断摇头,“是我的错。是我没有意识到那块嵌合玉的重要性,也是我……是我不够相信你。”
她只要一想到前几日还和她开玩笑,打趣她要买玉扳指去送给心上人的老师傅,现在却被活活烧死在铺子里,她脑袋就针刺般的痛。
是她,明明没有这个实力,却还要掺和进这些复杂的事情里。
如果她早些把嵌合玉的事情告诉沈御,也许首饰铺里的人就不会因此丧命。
温婉抬头,目光清澈决绝。
“周柴,咱们做个交易吧,我把嵌合玉里的东西交给你,你答应我,一定帮首饰铺里无辜枉死的人报仇!”
沈御诧异的盯着她,似乎有些不敢相信她这话里的信息。
“你是说,嵌合玉里的东西,在你这里?”
温婉擦干眼泪,点点头,“抱歉,我不是没把你当朋友,我只是觉得,比起将希望寄托于人与人之间虚无缥缈的信任,我更愿意相信有钱能使鬼推磨。”
沈御瞳孔一阵瑟缩。
如她所言,她的确是不够信任他。
所以,她宁愿提出一个他无法拒绝的条件,也不和他谈交情、讲信任。
是个理智的女人。
只是,薄凉了些。
沈御突然发现,一直以来,他还是看错了她。
表面上看起来大大咧咧、没心没肺,看起来对身边的人各个都好,可实则内心深处却最是冷硬。
她不相信任何人,只相信利益。
不能说她错,因为如果换了他,一样会如此选择。
他只是……有些心疼。
沈御轻声道:“虽然我不知道你以前经历过什么,让你如此看透人性,我也不能保证,我对你来说一定值得信任。但是,你提的条件,我答应了。”
“幕后之人,我会找出来,我答应你,一定替首饰铺被烧死的无辜之人报仇。”
温婉闻言,这才从脖子上取下项链,将里面的小钥匙放在沈御的掌心里。
“嵌合玉里的东西,就是这个。”
沈御拿起小钥匙仔细看,钥匙虽然小,但钥匙背面的花纹,他却认识。
温婉试探着问:“这个,就是你们一直要找的东西吗?”
如果是的话,那就好了,这样一来,她也算完成任务了。
“不是。”沈御给了一个肯定的回答,“但是,这钥匙应该比我们在找的东西更重要。”
温婉:“嗯?”
沈御将钥匙收好,“你可知,这钥匙还有个名字。”
温婉摇摇头。
沈御:“你不是问我们究竟在找什么吗?我现在就告诉你,我们在找的,是一封信。这封信,应该是装在一个叫做仓奇密盒的盒子里。而这把钥匙,就是打开仓奇密盒的钥匙。”
他说出这些,也是想让温婉再多信任他一点儿吧。
“至于这封信里的秘密,没有人知道。”
沈御拧眉道:“我们一直猜测,这封密信可能在古墓里,但是一直不敢完全确定。现在,见到了这把钥匙,倒是印证了我们的猜测。”
温婉也明白了,“钥匙在,那你说的那个仓奇密盒,应该也在墓地里。”
“可我们去过的墓地里,没有你说的仓奇密盒啊,难道是我们忽略了什么?”
沈御摇摇头,见她手里的茶凉了,又给她换了一杯热的。
“我们找过的墓地里,没有仓奇密盒。这点我可以确定。”
温婉越听越迷糊。
沈御解释说:“你带我们进的两个古墓,每一个古墓里,都有和我们要找的东西相关的痕迹。”
温婉听出了点儿意思,“你这么一说,我想起来了。山神庙下的古墓里,找到的是嵌合玉。娘娘庙的古墓里,你拿到了三个连击弩的零件。”
“嗯。”沈御说出结论,“所以藏东西的人,将仓奇密盒有关的东西,都放在不同的古墓里。如果我们一直找下去,肯定能找到仓奇密盒。”
温婉终于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,心情却越发的沉重。
一个神秘的盒子,不知道藏了什么样的秘密,还没见天日,就害死了这么多人。
“明天我就接着带你们去找古墓吧!早些把东西找出来,否则还不知道要害死多少人。”
温婉急切的开口,又看向沈御的腿,“对了,你伤还没完全好。”
他只是皮外伤,养了这些天,伤口愈合得差不多了,可以勉强走路,但要奔波寻墓,怕是有些困难。
沈御无奈的摸了摸她的头顶,“知道你急,但明天不行,再过几天吧。他们既然找到了首饰铺子,城里肯定还有他们的人,这个时候,我们出城过于显眼。”
不可否认,他说得有道理,所以温婉也就应了下来。
*
温婉回到院子的时候,没有看见温恩。
往日这个时候,他一般会在厨房里准备午饭的,今日却一反常态,连个人影都没见到。
因为首饰铺子被烧的事,她心情沉重,也没有心思去找他。
她呆呆的坐在门口的台阶上,手肘撑着脑袋,红着眼睛,目光呆滞的看着天边渐渐暗淡的晚霞。
突然,街角一个人影光着脚冲她奔跑过来。
她抬眸一看,就见温恩身上的衣裳被灼烧得支零破碎的,满头满脸都沾染着厚重的灰尘,只露出一双干净的眼睛。
“姐姐!”
温恩狼狈的扑到她的跟前,颤抖的抬起手,似是想用乌漆嘛黑的手指触摸她的脸。
温婉往后退了退,“恩恩,你干什么去了,搞得从火堆里爬出来一样,你的手脏死了,先去洗洗吧。”
他的手僵在空中,声音带着哭腔。
“姐姐,你没死,没死……”
温婉眼睛一瞪,“呸呸呸!我活得好好的,你说什么胡话呢?”
温婉立刻破涕为笑,哭得狼狈,笑得也寒碜。
他抬手擦眼泪,一张脸被沾了灰的手越擦越花,他却浑然不在乎。
“我以为……以为你被烧死了。我冲进去找你,找到好多尸体,我好害怕……姐姐,你不要死……”
他泣不成声,断断续续的描述着。
温婉脑中灵光一现,震惊的问:“你去了首饰铺?”
虽然两人相处的时间不算长,可人与人之间的感情深浅,从来和时间无关。
温恩目光灼灼的盯着温婉的脸,眼神坚定,完全没有退步的意思。
温婉:“恩恩,不是我不带你,而是……”
“而是什么?因为前途未卜、生死难料,所以不愿意让我跟着去冒险?”
温恩冷哼一声,直接打断她的话,“我这条命,本就该在遇到你之前死去,所以,你觉得我会惧怕危险,会恐惧死亡?”
温婉被他怼得无话可说。
温恩却还不罢休,继续道:
“姐姐,如果没有你,我活着和死去并没有什么区别,你不用担心会牵连我,既然你说了,以后我们要一起好好过日子,那就让我一起去,行吗?”
惜字如金的他,一口气说出这么多话,足以说明他的决心。
温婉叹了一口气,终于妥协。
“行吧,总归你也不小了,就当跟着历练历练,不过我们可说好了,危险的事情你不能冲在前面,安全第一,知道吗?”
“好。”温恩点了点头。
温婉想了想,“这一去不知道多少天呢,那你也收拾个包裹吧。”
温恩闻言,抱着她的包袱重新回了房间。
温婉愣了一下,忍不住笑了笑。
臭小子,是怕她不告而别吗?还把她的包裹也拿走做“人质”。
*
边城南城门,一队游猎牧民整装待发。
边城地理位置与漠北接壤,南面有连绵的草原,草原上除了漠北人,还有一个特殊的游牧民族。
这个游牧民族的人数很少,且长期以打猎为生,他们居无定所,将猎来的战利品带到端朝的城市或者漠北人的城市售卖。
算是在端朝和漠北之间夹缝生活的特殊存在。
温婉带着温恩出了城门,往周围看了一圈,也没看见沈御的身影。
她正疑惑,身后一个佝偻着背,手里拿着一杆长烟杆的老者低声埋怨。
“你这小姑娘,站在路中间做什么?挡着老头子的路了。”
温婉一怔,左右看了看,这路八匹马宽,她一个人还能挡了路?
分明是故意找茬。
她正准备理论两句,旁边的温恩冷着一张脸站到她面前。
“走开。”
老头子闻言,艰难的扬起不是很灵活的脖子,“小小年纪,如此没有礼貌,怎么跟长辈说话的?我要是不走开,你能怎么的?”
温恩也懒得废话,上前就推了老头子一把。
温婉想阻拦都没来得及。
她还在想,这个老头儿该不是专门来碰瓷的吧,在现代社会,老年人碰瓷讹人可不是件稀罕事。
这老胳膊老腿的,万一磕着碰着,那他们就脱不开干系了。
温婉已经作了最坏的打算,实在不行,赔钱就赔钱吧,就当给单纯的孩子买个教训。
可出乎她的预料,温恩已经用力去推了,那个老头子居然纹丝不动。
“咦?”
温婉反应很快,发现异常立刻就去仔细打量老者,却突然对上一双熟悉的眼睛。
这戏虐的小眼神,除了周校尉,还能有谁?
温婉拍了拍温恩的肩膀,“行了,一个老不死的东西而已,咱们就给他让让路,就他这年纪,没准儿一会儿就得突发重病,不治身亡。”
温恩满脸诧异。
沈御则是一脸的憋屈,“还真是个不吃亏的!骂得这么狠。”
他说话的时候,声音恢复了正常,不再是刚才那个沙哑的老头子声音,而是他原本的音色。
这下,连温恩也认出他来了。
温恩盯着他看了看,眼中也闪过一抹震惊。
实在是他的伪装太厉害了,竟然连他都骗了过去。
温婉也很惊奇,凑近沈御,抬手就去摸他的脸。
沈御本能的想躲,余光看见温恩满脸忿忿的表情,顿时扬起嘴角。
他也不躲了,就让温婉上手摸。
“好神奇,你这皮肤摸起来跟真的一模一样!”
温婉眼神放光,要不是他主动暴露,她想她永远不可能发现他做过伪装。
沈御意味深长的笑,“有没有一种可能,它就是真的皮肤?”
温婉手上动作一顿,想到那种可能,手指就颤颤巍巍的收了回来。
沈御见她这怂样,起了逗弄的心思,“怕什么,不就是张人皮而已,人都有死的那一天。”
“人、人皮……”温婉以为这种人皮面具,只会存在于恐怖故事里。
她冷不丁的打了个寒战,连连后退,脸都被吓白了。
温恩见此,怒气冲冲的将温婉护在身后,“你少吓唬她,不就是一张猪皮做的面具而已。”
“猪皮?”温婉一怔,眨巴着眼睛问:“真的只是猪皮?”
温恩点点头,解释道:“有些技艺高超的面具师傅,能将猪皮一层一层揭开,然后做成面具,触感跟人皮一模一样,虽然比人皮做的费功夫,但也不是谁都愿意贴在死人脸在身上的。”
他的一番解释,让温婉放了心,却让沈御目光犀利的看过来。
“你知道的倒是挺多。”沈御盯着温恩,似乎想从他脸上看出点儿什么。
一个奴隶出身的少年,居然连这种隐晦的技艺都知道,还能一眼看出这是猪皮做的。
很难让人不对他生出怀疑。
温恩眉头轻蹙,冷冰冰的嘲讽,“我虽然是个奴隶,但曾经的主人刚好有过猪皮面具,所以我见过,有什么问题?”
顿了顿,他又道:“怎么,只能你一个小校尉千帆阅历,就不允许别人见多识广?”
温婉跟着附和点头,“对,我们家恩恩可是很厉害的!”
沈御白了她这个小狗腿一眼,“呵,是挺厉害的,见多识广,成语也用得不错。”
温婉:“……”
该所不说,温恩还真不像个普通奴隶。
“那又怎么样?谁身上没几个惊心动魄的故事?”
温婉是个极护短的,即便温恩身上有疑点,但在外人面前,她也绝不会揭他的短。
不过,她琢磨着,也得找机会了解一下他的过去。
如果真有什么隐患,她也能心中有谱,及早做准备。
沈御见她这么护着温恩,脸色一沉,“呵,行,你记住你今天说的话,将来别后悔就好。”
空气凝滞时,一股微风徐徐袭来,石榴树的树枝随风摇晃,荡漾出果子即将成熟的清香。
沈御摸索着手中的玉扳指,低着头,好一会儿没说话。
许久之后,他道:“你老家的规矩,倒是和我们端朝不一样。”
温婉还在尴尬,随口说了一句,“每个地方都有自己的风俗习惯,这不是挺正常……”
话说到一半,她惊骇的停下来,然后心虚的看向沈御。
他刚才说的是“我们端朝”,那意思居然将她排除在外?
他,是在试探她?
他已经怀疑她不是端朝的人了?
有句俗话“非我族类其心必异”。
温婉顿时后背惊出一身冷汗,唯恐沈御会将她这个异类直接抹杀。
幸好,沈御似乎没有发现她这句话里的漏洞,而是自顾自的将扳指戴到了手指上。
“大小倒是合适。”
他扬了扬玉扳指,面带微笑。
温婉硬着头皮点点头,许是刚才被他的话吓到了,她此刻竟有些心绪难宁。
沈御看起来和起初并没什么异样,他也从怀里拿出一个盒子来。
“既然你给了我一个礼物,那我也有东西要给你。”
温婉不明所以,接过盒子打开,发现盒子里装着的居然是连击弩的零件。
她诧异的问:“这是上次你拿给我看过的,其中一个?”
“嗯。”沈御承认。
温婉:“为什么给我这个?”
沈御笑着道:“你猜猜?”
还跟她卖关子?
温婉撇撇嘴,略微想了想,“难不成这三个连击弩的零件,是你从娘娘庙下面的墓地里,顺手带出来的?”
沈御赞许的点头,“对。入墓不走空,你当时也进了墓地,这个你拿着。”
“呃……你是担心我空手而回,会受到诅咒?”
如果不是他提起,温婉都忘记这回事了,她是没想到,他连这个细节都留意到了。
沈御不置可否,“零件的图纸我已经找人绘出来了,所以这个零件我留着也没用,你拿着就行。”
说得这么轻描淡写,可他却随身带着,分明是将这件事放在心上的。
温婉心里升起一股子暖流,再抬头的时候,眉眼都染上笑意。
沈御目光落在她的脸上,被灿烂的笑容灼了一下,不自觉的跟着扬起嘴角。
院门外,金木远远的看着一站一坐的两人,终于长长吐出一口气。
站在他边上的小厮阿贵一脸莫名,“金木统领,那就是大将军瞧上的外室吗?”
金木一愣,赶紧捂住阿贵的嘴。
“你可别乱说,这话要是被小婉姑娘听见了,她肯定要生气。她生气,大将军的心情也跟着不好,回头受苦的还是我们。”
阿贵:“哦。可小婉姑娘为什么会不高兴呢?大将军为了她,连偌大的沈府都不住,巴巴的搬到这个小院子里来住。”
金木解释道:“你年龄小懂什么,哪个女子不想要个正经名分的?”
阿贵闻言,恍然大悟,“明白了。那小婉姑娘怕是等不到正经名分的那天了,咱们将军可是有正头娘子的。”
金木眉头皱了皱,谁说不是呢,如今沈府后院还住着将军夫人呢。
想起这个,金木又叮嘱道:“你嘴巴可得紧些,小婉姑娘住在这里的消息,千万不能传回府里去。”
阿贵连连点头,“金统领放心吧,这个我晓得的。”
*
三天之后,温婉带着大包小包从偏院搬进了南街的小院。
哑婆带着一群孩子过来帮忙收拾,众人忙碌了一天之后,终于在黄昏时分将几间屋子都打理出来了。
沈舟是个小大人,去城郊挖了一棵桂花树苗,又带着温恩一起,将树苗种在了院子的角落里。
虽然是个小树苗,但树枝上也带着些许金灿灿的花朵,花香不浓,却恰到好处。
刚种好,温恩就拉着温婉去看。
温婉抬手拍了拍他的脑袋。
“是挺好的,等明年的时候,这棵桂花树就会长得比你还高,到时候我们摘些桂花来熬酒,你再做一只烤羊,生活简直不要太美好。”
“嗯。”温恩郑重的点头,一双眼睛里,也充满着对未来的憧憬。
他又是一个字打发她,温婉忍不住唏嘘。
“你什么时候才能正常的说话啊,这惜字如金的,让我像个唱独角戏的丑角。”
温恩眉头皱了皱,说:“不丑。好看。”
“你是说我不丑,我好看?”温婉愣了愣,随即笑弯了腰。
“小恩恩,行了,我收回我刚才的话,看在你话虽然少,但还不忘夸我的份儿上,你以后想怎么说话都随你吧。”
温恩见她笑,眼神越发温柔了。
晚饭做好了,沈舟过来叫他们去正屋吃饭。
温婉应了,又对沈舟说:“你去隔壁叫你阿柴哥过来一起吃。”
“好勒。”沈舟乐颠颠的就去了。
温恩的笑容僵在脸上,抓着温婉的手腕,问:“他住在隔壁?”
温婉点头,“啊,我忘了告诉你吗?这院子就是周校尉租给我们的,租金便宜,有他住在隔壁,他武功好,一般宵小不敢放肆,还能护着我们安全。”
她不觉得这有什么问题,她是按照市价给了租金的,算是买卖。
温恩的脸色却渐渐冷了下来。
温婉见状,“恩恩,你是不是还在生气他上次试探你的事?那件事的确是他做得不对,一会儿我让他给你道歉,行吗?”
温恩低着头,没吭声。
“恩恩……”温婉为难的唤了他一声,带着哀求的意思。
温恩眼中闪过一抹阴冷,脸上却恢复如常。
他淡淡的吐出一个字,“好。”
温婉露出老父亲般的欣慰微笑,“我就知道咱们家恩恩是个大度的。恩恩这么好,一会儿我给你抢只大猪蹄,好好奖励你。”
温恩乖巧的应声,余光却看见院子中间的那道拱门打开,沈舟推着沈御出现在门后。
他瞳孔瑟缩一瞬,突然伸手抱住温婉,又换上一张惊恐胆小的面孔。
“姐姐,我怕!”
看起来,就像是他因为害怕才下意识的抱住了温婉一样。
温婉顺着他的目光看见了沈御,以为他是对沈御有阴影,只能安抚道:“别怕,姐姐刚才不是说了,上次是个误会,他不会伤害你的。”
沈御刚进院子,就见那个卑贱的奴隶,居然抱住了温婉。
瘦高的少年,弓着身子牢牢抱住娇小的女人,脸上的神情明明是恐惧的,可一双眼睛里却充斥着挑衅。
隔着整个院子,沈御和少年目光对上,两个人都同时感觉到了来自对方的敌意。
与战场上生杀予夺不同,这种敌意,源自于人性最原始的占有。
沙场上走下来的战将,越是关键时刻,越能云淡风轻。
沈御亦是如此。
他平静的将少年的挑衅看在眼里,却并没有愤怒,只是轻轻地笑了。
他的笑,反倒是让少年一惊。
温婉拍了拍温恩的背,从他怀里退出来,又奶凶奶凶的转头对沈御说:
“都怪你!他就是个孩子,你吓唬他做什么,现在好了吧,你在他眼里都成凶神了。”
她看起来是在骂,可话里话外都在说明,这只是一个误会。
沈御滚着轮椅走近,轻飘飘的重复她的话。
“孩子啊,对,他只是个孩子,是我唐突了。”
他在“孩子”这两个字上,语气咬得极重。
果然,温恩一听,脸色顿时就彻底垮塌。
他是孩子,所以,他刚才和温婉之间的拥抱,也就失去了男女之间的意义。
温婉来到沈御身后帮他推轮椅,又招呼大家道:“都别愣着了,快进去吃饭吧,今天是我的乔迁之喜,所有人,一个别跑,都给我喝两杯!”
沈舟小声嘀咕,“所有人不行吧,小佳她们才五六岁。”
温婉给他一个脑崩儿,“傻啊,我说喝两杯,又没说只能喝酒。你们几个小的,喝水就行。”
“这么说起来,应该在院子里种几棵果树的,将来结出的果子可以做成果汁,最适合你们这群馋嘴的小孩儿。”
沈舟问:“果汁是什么?果子煮出来的汤吗?”
温婉:“我可怜见的,果汁都没喝过,果汁啊,就是用各种水果……”
一场乔迁宴,宾主尽欢。
温婉本就是个善谈的,喝了几杯酒,性格越发豪迈起来,拉着几个孩子,硬生生教会了他们几首现代儿歌。
夜深人静,孩子们闹腾得累了,沈御让小厮安排了马车,将哑婆几人送回偏院。
温恩看起来人高马大的,被温恩灌了一杯酒之后就倒下了,原来竟是个一杯倒的货。
“我们一起学猫叫,一起喵喵喵~~”
温婉还没冷静下来,蹲在沈御身前,两只爪子挠着鼓鼓的腮帮子,一双眼睛醉意朦胧,映衬着沈御不自觉的宠溺微笑。
“你怎么不唱?这么简单,你都学不会,真是个笨蛋。”
温婉嘀嘀咕咕的,说话的时候脑袋一歪,直接趴在了他的膝盖上。
烛光摇曳,晕黄的碎光落在她的脸上,卷翘的睫毛一开一合,越发可爱了几分。
沈御声音低沉,“普天之下,也只有你敢当面骂我笨蛋了。”
他抬手抚摸着她的脑袋,柔软的发丝裹挟着属于她的体温,掌心里传来的触觉,清晰的提醒着他此刻的真实。
他倒是该感谢温恩的。
在温恩挑衅的拥抱这个女人的时候,他才意识到,他的确对这个女人生出了占有欲。
在此之前,他是不愿意承认他堂堂大将军,会对一个商贾小妾生情的。
正是温恩那一抱,让他意识到,他做不到让她成为其他男人的女人。
“罢了。”
沈御叹了一口气,事已至此,也只能面对现实了。
*
温婉一觉醒来,感觉天都塌了。
喝酒的时候一时爽,酒醒之后的宿醉袭来,让她觉得自己跟废人没两样。
头晕眼花,全世界都在打旋。
她顶着鸡窝爆炸头坐起身,呆坐了好一会儿才重新睁开眼睛。
“我草!”
眼前一幕,让她惊呆了,连淑女不适合口吐污言秽语都忘得一干二净。
沈御似乎正在更换长袍,露出了肌肉分明的上半身,完完整整的腹肌,就这么突然展现在她的面前,让她还能怎么保持理智?
以前刷短视频的时候,通过大数据分析,平台总是给她推送各种各样体育生视频。
她表面上是拒绝的,可内心却暗自窃喜,大数据诚不欺我也,果然知道在她道貌岸然的本性掩盖下,她真正喜欢的是什么。
于是乎,她总是暗搓搓的顶着一脸姨妈笑,放肆的大饱眼福。
那种快乐,恍如隔世。
现在,那份快乐回来了!
活生生的体育生摆在眼前,还是颜值天花板!
简直是加倍快乐!
温婉此刻内心溃不成军,歇斯底里的吼着:
“矜持,矜持!”
“温婉,你给我矜持点儿啊!”
“这个男人是古代直男,男尊女卑观念很重,他不适合你!”
“不适合就不和他成亲,白睡他啊!”
“女人,你可以无耻一点儿,提起裤子就翻脸不认人,睡完就跑!”
“矜持……是矜持不了一点儿了!”
温婉的脑袋里,各种各样疯狂的声音不断响起,仿佛出现了上百个温婉的小人儿。
她们每一个都带着恶魔角,叫嚣着要把这个腹肌完美的男人关起来,狠狠地把玩他,征服他!
温婉羞耻的蒙住了脸。
她定是酒喝多了,酒精中毒了,才冲破了道德的束缚,释放了颜狗的本性。
她还在挣扎,殊不知沈御将她丰富的表情看在眼里,眸子里狡黠一闪而过。
他不慌不忙的捡起一旁的长袍,慢腾腾的穿着,似乎没注意到温婉的偷窥。
正是印证了那句话。
最完美的猎手,往往以猎物的姿态出现。
“赵小婉,你看够了吗?”
穿好衣服,沈御佯装不悦的出声。
“还没……”温婉一怔,终于后知后觉的回过神来,她竟然下意识的回答了实话。
她干笑两声,眼珠一转,“还没看到!对,我什么都没看到。”
沈御轻笑着睨了她一眼,“没看到就好,我们好人家的男人,可不能随便被人看了去。你要是看了,我可要你负责的。”
这话听起来怎么茶里茶气的?
温婉狐疑的盯着他,“好人家的男人,大清早的在我房间里换衣服?”
闻言,沈御一点儿没慌,他似乎早有准备。
他似笑非笑的看过来,“你确定,这是你的房间?”
温婉一怔,左右看了看,顿时倒吸一口凉气。
温婉看金木这反应,也有些出乎预料。
“怎么,他没有认真看我写的信?”
金木:“……”
这个问题,他很不好回答。
看是的确看了,应该是没看懂,究其原因可能是你写得字人鬼难辨?
金木是憨,但绝不是傻,这种不讨好的问题,还是留给将军自己去和小婉姑娘自己沟通吧。
温婉:“算了,我原本也是觉得这件事应该当面说,可你家校尉住在哪里搞得神神秘秘的,连哑婆他们都不知道,只能靠信鸽联系。”
她没有追问看信的问题,金木也偷偷松了一口气。
“校尉他大多数时间都在军营里,军营里闲人勿进,所以联络起来是不方便。”
金木含糊的应付过去,又道:“小婉姑娘要见校尉吗?”
温婉犹豫了一下,“如果可以的话,见一面当然会更好。我有些话正好要给他说。”
*
金木回去就把温婉的意思告诉了沈御。
沈御听完,面上倒是没什么异样,许久之后,才开口说:“她要搬出去,就搬吧。”
金木疑惑的看过去,“小婉姑娘一个人住在外面怕是不安全,万一出了什么事,我们很难再找到如此厉害的风水大师了。”
沈御挑眉,“谁说她一个人住了?”
金木恍然,“哦,对,还有温恩那个奇奇怪怪的小子。”
“那小子力气是超乎寻常人的大,但您亲自试过了,他的确是不会武功的,如果那些人查到小婉姑娘,他肯定护不住她的。”
沈御冷笑一声,“还不至于要靠一个臭小子来护着她。”
金木:“那您的意思是?”
沈御:“我记得我在南街还有个两个挨在一起的院子。”
金木仔细想了想,“对,那两间院子都太小,安置不下一大群人,所以当初才把哑婆他们安置到了偏院,那两间屋子倒是空了出来。”
沈御吩咐,“你把她接去南街小院,我在那儿和她见面。”
*
温婉是完全没想到,金木的办事效率竟然这么高,不只是帮她约了沈御,还直接连院子都给她找好了。
金木一辆马车把她拉到了地方。
“这间院子小是小了点,但是住你们两个人的话,还是绰绰有余的。”
“回头等你们安顿好了,再接哑婆他们过来帮你庆祝乔迁之喜。”
金木领着温婉走进小院,边走边介绍,“院子是周校尉的,租金你们可以随意给,意思意思就行。”
院子的确不大,可胜在精致。
一间正房,两间厢房,还有一间书屋,院子里种着一棵石榴树,树下有张小石桌,也算别有韵味。
温婉对这院子很满意,“是我们两姐弟,刚刚好。”
她目光又落在院子中间的一道圆形拱门上,门被一把铁锁给锁住了。
“对面还有个院子?”温婉好奇的问。
金木回答:“嗯,这两个院子原来是一个主人,所以中间开了一道拱门方便居住。平时都是锁上的,不打紧。”
“哦。”温婉也不甚在意这些细节,“对了,周校尉人呢,不是说在这里见?”
金木早有准备,大步走向拱门前,抬手敲了敲门。
不一会儿功夫,拱门对面出现一个小厮,小厮拿了钥匙开启铁锁。
拱门打开,温婉终于看见了坐在轮椅上的沈御。
温婉:“……”
她撇撇嘴,走过去问沈御:“你别告诉我,你住这儿?”
沈御神色不动,“这几天负伤才回来休养,一般不住这儿。”
温婉有些一言难尽,她目光落在拱门上的铁锁上,似乎在犹豫什么。
沈御:“对了,虽然两个院子连着,但是你最好别随意过来,不是不相信你的意思,毕竟……男女有别,人言可畏。”
温婉:“……”
无耻,被他捷足先登,把她想说的话说了。
沈御浑然不在意她的表情,继续道:“你找我什么事?”
温婉扫了一眼金木,金木三个懂事人,找了个借口就离开了,还顺便带走了沈御的小厮。
院子里,只剩下温婉和沈御。
她清了清嗓子,从怀里摸出一个小锦盒来。
“给你的。”
沈御没接,语气很平淡,“这是做什么?”
温婉舔了舔干涩的嘴唇,费力调整好心态后才说:“我知道你不是真的要伤害温恩,你只是在试探他,所以我当时,不该不听你解释就骂你。”
沈御闻言,怔怔的抬头,诧异于她的坦荡。
也震惊于她的冷静聪慧。
她冷静下来之后,果然是能看清事情真相的。
温婉不知道,在这一刻,沈御的心湖禁不住泛起阵阵涟漪。
其实当时,他不是没有机会可以向她解释,他只是不愿意开口。
私心里,他甚至升起了一个恶意的念头。
他想试试,这个女人到底有没有他预料中的那么冷静聪明。
他身处高位,面对着太多的尔虞我诈,会经历数不清的阴谋阳谋。
在这些事件里,如果只凭情绪来做判断,只会沦为他人利用的工具。
所以他当时沉默了,面对温婉的误会,他一声不吭。
庆幸的是,这一场试探。
他赢了。
沈御嘴角扬了扬,连眉眼都柔和了几分。
他接过锦盒,打开之后瞧见了里面的玉扳指。
说实话,这样的品质在他库房里,随便找一件出来都比这个要好,可奇怪的是,他竟然觉得这个扳指异常顺眼。
他拿起来递给温婉,“你给我戴上。”
温婉:“?”
沈御蹙眉,“送礼物这么没诚意?”
“哦。”温婉抿了抿唇,心里嘀咕着,戴个扳指还要人帮忙,真难伺候。
他坐在轮椅上,她站着替他戴不太方便,索性就在他面前蹲下,一握住他的手腕,一手拿扳指准备给他戴上。
突然,温婉神色一僵。
她就觉得有些不对劲,刚才没注意,现在才想起来。
温婉一脸尴尬的清了清嗓子,“那个,还是你自己戴吧。”
沈御不满,脸色一沉,“这么不乐意,我看这扳指不要也罢。”
温婉烦躁的抓了抓头发,“大哥,你知道在我们老家,男女替对方戴戒指代表了什么吗?”
沈御:“代表什么?”
温婉无力扶额,“代表定情!只有确定彼此情侣的关系以后,才会为对方戴戒指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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