男女主角分别是暂未设置暂未设置的其他类型小说《完结版小说阴生子by暂未设置暂未设置》,由网络作家“暂未设置”所著,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,本站纯净无弹窗,精彩内容欢迎阅读!小说详情介绍:那一刻,我的脑子只有一个念头,那就是赶快跑回家去,只要回到家,外公一定会保护我的。跌跌撞撞也不知道跑了多久,跑的我上气不接下气,累出了满身大汗,汗水把衣服浸的湿哒哒贴在身上,夜风一吹,冰凉刺骨,冻的我上下牙打架,浑身哆嗦。可奇怪的是,我身上越冷,胸口处就越热,热的像我怀里踹了个小火炉,让我忍不住伸手往怀里摸了一把,这一摸,我将外公小时候给我挂在脖子上的一块玉佩抓在了手中,与此同时,我的耳畔忽然传来了一阵潺潺的水流之声。咦?怎么会有水声?我猛然驻足,定睛细看,眼见的一幕让我倒吸了一口凉气!我竟然站在临河之中,目及之处尽是波光粼粼,河水已然没过了我的胸口,若不是我及时停下,后果不堪设想。我惊出了一身冷汗!这是怎么回事?我分明是往村子的方...
《完结版小说阴生子by暂未设置暂未设置》精彩片段
那一刻,我的脑子只有一个念头,那就是赶快跑回家去,只要回到家,外公一定会保护我的。
跌跌撞撞也不知道跑了多久,跑的我上气不接下气,累出了满身大汗,汗水把衣服浸的湿哒哒贴在身上,夜风一吹,冰凉刺骨,冻的我上下牙打架,浑身哆嗦。
可奇怪的是,我身上越冷,胸口处就越热,热的像我怀里踹了个小火炉,让我忍不住伸手往怀里摸了一把,这一摸,我将外公小时候给我挂在脖子上的一块玉佩抓在了手中,与此同时,我的耳畔忽然传来了一阵潺潺的水流之声。
咦?怎么会有水声?
我猛然驻足,定睛细看,眼见的一幕让我倒吸了一口凉气!
我竟然站在临河之中,目及之处尽是波光粼粼,河水已然没过了我的胸口,若不是我及时停下,后果不堪设想。
我惊出了一身冷汗!这是怎么回事?我分明是往村子的方向跑的,怎么鬼使神差的跑到河里来了?这他娘的太邪门了,难不成我被鬼遮了眼?
在这之前,我虽然没有真正的见过鬼,可自小跟着外公,对邪魅鬼祟之事听闻甚多。
外公曾经说过,人在夜间行走在偏僻地段时,因为胆怯或者心虚等原因 ,身上的能量气场会降低,而这时,一些枉死不能正常转世的恶鬼便会趁虚而入,制造幻象,让人在行进中遇到不可思议的障碍物,比如路上忽然出现一堵墙,一块巨石,一颗大树等挡住正路,然后再在悬崖峭壁,深潭湖泊等地,幻化出一条平摊大道来干扰行人的视觉,思维,让人在不知不觉间踏上那条路,落入致命的陷阱,以此来捉替身。
临河涨水之季,水势急湍甚箭,猛浪若奔,经年下来也淹死过不少人,我八成就是遇到捉替身的恶鬼了!
这么一想,我转身就跑,生怕水下忽然出现一只鬼手抓住我的脚腕,将我拉入水中。
可一转身,我傻了眼!
身后河面上,不知何时竟出现了一座桥!
这是怎么回事?不是要修新桥,便将老桥爆破了吗?
这事我记得清清楚楚,当时外公,老村长,连同村里几个上了年纪的老人拼死阻止,说老桥拆不得,一拆准出事。
最后那几个老头以阻碍重点项目建设为由,被请进局子里喝了一下午茶,再出来的时候,桥已经炸了。
现在老桥炸了,新桥未修,河面上怎么可能会有桥呢?
我生怕自己看错了,使劲眨巴了眨巴眼睛,再看,那桥依然在,不仅桥在,桥的一端还出现了许多人,那些人有男有女,多是老者,他们手里都提着一盏白色灯笼,衣着打扮也很怪异,清一色对襟盘扣唐装,头戴瓜皮小帽,更怪异的是他们走路的姿势,直挺挺不看道儿,眼睛勾勾的看着前方,脚下没有一丝声响,就连他们手中提着的灯笼,也丝毫不见晃动。
我一瞬不瞬的看着这诡异的一幕,就像在看一场无声的黑白电影,看了半天我忽然发现那些人的打扮怎么这么眼熟?在哪儿见过呢?
看着青衣小帽的众人,我陷入了沉思,苦思冥想了半天,我的脑中轰然开窍!那~那不是寿衣吗!
因为外公的职业关系,我曾跟着他参加过不少白事,也见过几个死人,人死后就穿着那种衣服!
饶是我见识再短,此刻也猜出桥上走着的是些什么东西了。
我狠狠打了个寒颤,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,一股毛骨悚然的感觉充斥着全身每一个毛孔。
这时,桥上一个老头发现了我,它盯了我片刻,阴测测道:“有个生人,好像能看见我们。”
老头这话一出口可不得了,桥上所有的鬼都停下脚步,看稀罕一样向我靠拢了过来。
借着众鬼手中灯笼的光亮,我看清了它们的样貌,那脸无一例外,全都煞白煞白的,如同纸糊上去的一般,眼眶乌青,嘴唇血红,在白色纸灯笼的映照下,端的诡异。
我几时见过这种阵仗,直接吓了个魂飞魄散,脚下一软,一个跟头栽进了水中。
冰冷的河水压了下来,瞬间涌进我的腹腔,我试着挣扎了几下,完全使不上力气。完了,要死了,胸腔的氧气一点衣点的抽离,我缓缓的闭上了眼睛……
就在我即将失去知觉之时,一只大手一把将我拉出了水面,接着,一个焦急万分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:“程缺,快醒醒,程缺……”
那个声音无比熟悉,是外公,外公终于来了。
我费力的睁开眼睛,正对上外公那张焦急的脸。
见我醒来,外公明显松了一口气,问道:“程缺,你没事吧?”
我猛咳了几声,吐出了几口水。想说句没事儿,张口却lsquo;哇rsquo;的一声大哭了起来,今晚所受的惊吓,在见到外公的那一刻,全都化作眼泪决堤而出。
“没事了,别怕,跟外公回家。”外公摸摸我的头,打着手电,牵着我的手往河堤上走。
这一走我才发现,河面上的那座桥不知何时竟又不见了。
“咦?那桥去哪儿了?”我抽抽搭搭的问道外公。
听了我的话,外公身形一滞,一把板过我的身子,面色严肃的盯着我急问道:“桥!你看到桥了?什么样的桥?”
我不知道外公听到桥为何那么激动,可还是一五一十道:“我看到了,一座看上去很老旧的拱桥,上面还有好些穿着寿衣,打着灯笼的鬼。”
听我说完,外公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了,他蹙着眉头道:“坏了,阳桥倒,阴桥立,这老桥一拆,阴桥又出现了,阴桥一出,村子里必将出祸事啊!”
“什么阴桥,阳桥?”我盯着外公一头雾水的问道。
“阴桥就是……”
外公说了一半,猛然闭上了嘴巴,再开口时已然岔开了话儿:“你小子还没告诉外公,这深更半夜你是怎么跑这里来的?”
这话题转移的我措手不及,不过基于我对外公的了解,他只要一岔话儿,那不管我再怎么问,也问不出什么了,不过外公这么一问,我倒猛然想起了大头。
今晚经历了一系列的诡异事情之后,我竟分不清大头是真的死了,还是我被脏东西迷惑之后产生的幻觉。我希望是后者,希望我是被迷惑了,等天一亮,大头还会背着书包趴在我家门口扯着嗓子喊我去上学。
许多时候,人的希望总是太过理想,而现实又太过残酷。 我这儿刚想完,不远处就传来了一阵嚎啕大哭之声,那声音我听的真切,正是大头他娘。
大头是真的吊死了,也不怪我将大头的死看成了荡秋千,大头上吊的绳子离地只有一米多点儿,还没有他的身高高,按说那个高度不足以吊死一个人,可大头是蜷曲着双腿吊死的,那模样像是一只被人提着脖子的鸭子,加上月色不明,夜风一吹,晃晃悠悠那样子真跟荡秋千没啥两样。
大头他娘将大头的尸体抱下来时,他蜷曲的双腿都掰不直了。
他娘搂着他撕心裂肺的哀嚎,“儿啊,儿,你有啥想不开的不能跟娘说吗?为啥非要寻死,你这么走了,让娘往后可怎么活啊……”
人生最悲惨之事,莫过于白发人送黑发人,大头一家对着大头的尸体哭的死去活来。我在一边跟着泪流满面,心中充斥着说不出的难过,昨天还一起玩耍嬉闹的好友,今天竟天人两隔,这一切突然的让人措手不及。
悲痛的同时,我心中生出了满腹疑问。
我跟大头从小一起玩大,他的性格秉性我最了解,活泼开朗,没心没肺,但有一点,他实际上是非常胆小怕疼的,我们学校里打个预防针,他都能在厕所躲上一节课,要让他蜷缩着腿上吊,那他得抱着多大的求死之心才能做到?又或者说,大头真的是自杀的吗?他为什么要自杀?昨晚他的鬼魂为何会跑去我家叫我?他叫我出来为了什么?是想跟我最后告别?还是舍不得我,想带我一起走,故将我引进了临河?
望着大头僵硬的尸体,我百思不得其解。
……
在我们这里,人们认为养不大的孩子都是上辈子欠下的债,这辈子他们化作短命鬼来讨债了。
早些年,对未成年就夭折的孩子,人们会用煨红的火钳痛打其尸体,或用刀斧砍剁,堆柴焚烧,最后将尸骨埋在穷山恶水间,在其埋骨之处盖上一个小簸箕,意盖住不让其再投胎,再回来讨债。
这几年,对待未成年就死去的孩子虽不再那么残忍,却依然不能停灵,不能立坟,所以大头当天便草草的落了葬。
本以为大头之事就这么告一段落了,谁知,落葬第二天,又出事了。
那天一大早,街上忽然传来一阵惨绝人寰的惊叫,我从睡梦中被惊醒,披了件衣裳就跑了出去,街上,我看见了令人毛骨悚然的一幕。
大头下了葬的尸体,不知被谁给挖了出来,拴着脖子悬挂在了他家大门框上!
这还不是最恐怖的,最恐怖的是,大头浑身上下除了头,脖子以下部位的皮肤被剥了个一干二净映衬着他那张惨白的,表情惊悚的脸!
我记得外公曾经跟我说过,人有三魂,少一者呆滞,少二者难醒,三魂具散其人亡也。人有七魄,越少越弱,少魄者难免体弱多病,恶疾缠身。这外公一下子少了一魂一魄,怎么看起来还与常人无异呢?
我狐疑地看着外公,问出了心中的疑问。
外公看了看亮起的天,拾起船桨,一边将船往岸边划,一边给我解释道:“修道者的魂魄较于常人要强大很多,所以少一魂一魄从外表上是看不出什么的,但实际对自身还是有很大损耗,比如修为会随之降低,寿命会缩短等。”
“那你们为什么要将一魂一魄留在桥上,这其中有什么说道吗?”我问道外公。
外公点头道:“这是修建阳桥必须要走的一步,道家称此为lsquo;生魂镇rsquo;。生魂顾名思义,就是生人的魂,也只有活着的人的魂魄才算得上生魂,而生魂的阳气是最重的,只有生魂之阳才能镇压住阴桥。”
外公越说我越觉得糊涂了,又问道:“那既然用了lsquo;生魂镇rsquo;,为什么还要牺牲那一百四十个人的性命呢?”
今天我的问题实在是有点多,这要搁在以往,外公铁定早烦我了,可今天外公特别有耐心,他给我解释道:“阴桥是通往鬼门关的路,是属于阴间的路,不是谁随便想在阴间路上建一座桥,就能建的起来的。”
外公说完,又给我打比喻道:“王建中现在建的桥你看见了吧?三天两头出事,不是有人受伤,就是桩打不进去,就拿临河上平白起的那阵邪风来说,那就是阴间在作祟……”
“可是女鬼说,那个城里来的道士是它杀的,怎么跟阴间扯上关系了呢?”听外公说到这里,我忍不住打断他,反驳。
外公摇头说:“你认为以一个冤死鬼的道行,能在朗朗乾坤下兴起那么大的风浪吗?它们能做到的,也只不过是那道士落水后,在水下拉住他的脚而已。”
“可如果是阴间作祟,为何那个道士一死,一直打不进去的桩忽然就打进去了?”我又问。
外公道:“这话你问到了点子上,这就是我要跟你说的事儿。那个道士一死,桩就打了下去,是因为他起到了垫桥扛桥的作用。”
“垫桥?扛桥?”
昨晚一夜未睡,又经历了一场轮回,一场生死,我现在的脑子特别的疲惫,听外公讲了那么多,我感觉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,呆呆的看着外公。
外公见我一脸懵逼相,想了想又道:“我这么跟你说吧,那个道士没死前桩打不下去,是因为桩打在了阴桥上,后来他一死,桩顺利的打了下去,是因为他垫在桩低下,桩打在了他的身上,由他扛着,担着,他就相当于阴桥与阳桥之间的一个间隔,使阴阳两桥忽无感应,你明白了吧?”
我点点头,“好像有那么一点儿明白了。”
想了想,随即我又问道:“女鬼之前跟我说,它们被桥压着不能投胎转世,不能动弹分毫,原因是不是也是因为它们在用魂魄承担着阳桥?”
“对。就是这个意思。”外公点点头,接着又道:“那一百四十人起到了垫桥,扛桥的作用,如果没有他们,那桥一辈子都修不起来。”
“而桥修好后,就需要用生魂镇了。懂这些的人常说,宁杀十个生人,不抽一缕魂,若从普通人身上抽魂取魄,那就好比抽走了他们的一缕元神,轻则导致他们浑浑噩噩,体弱多病,重则痴痴傻傻,恶疾缠身,那样比杀了他们更加残忍,于是我们就想到了用修者的魂魄。”
“那次,张道墟前辈亲自出马,遍访名山大川,寻找归隐的修者,走遍了各地的道教佛寺,寻求肯舍魂魄镇阴桥之人,最后召集了二百三十八名修者,牺牲了一百四十位无辜之人的性命,历时四个月,终于将阳桥修好,压制了通往鬼门关的路,重还了临河镇一片安宁。”
听外公说完,我彻底明白lsquo;阴桥,阳桥rsquo;是怎么一回事儿了。也终于明白外公这些天为什么而忧虑了,百般周折建起来的阳桥如今倒了,阴桥又出现了,那也就是说,用不了多久临河镇又会邪祟百生!
想想在女鬼的记忆中,我看到的临河镇的样子,天地不明,户户昼伏夜出,人人满身死气,被邪祟附身状如痴癫者随处可见……难怪老村长说阴桥一倒,临河镇的气数就要尽了……
一番瞎想下来,岸就清晰了,远远的,我看见佝偻着背的老村长在对着我们挥手,整整一夜,他都等在那里。
我又看了一眼外公,外公的身上还在往下滴着水,湿漉漉的衣裳紧紧的包裹着他的身体,愈发显出他的苍老与清瘦,他干巴巴布满老年斑,满是筋疙瘩的手握着船桨,一下一下的划着,目光却顺水而下,眺望着远方,眼神虚无缥缈,似没有聚光点,又似陷入了久远的回忆。
……
“程缺,你没事吧?可担心死我了。”
船刚一靠岸,老村长就迫不及待的跑了过来,他拉着我在他跟前转了个圈圈,发现我没啥事儿之后,这才问道:“那女鬼让你过去都干啥了?有没有为难你?”
我摇摇头,将事情的始末粗略的跟老村长说了一遍,最后又道:“它临走时让我转告你们,要想化解当年的恩怨,必须做到两点。”
“哦?那两点?”老村长一听有化解的余地,面上一喜,迫不及待的问我。
“一,救回众守桥鬼,二 ,一桩一道士。”
我将原话重复了一遍,老村长听后,收起了笑模样,转脸看向外公问道:“老程,它真是这么说的?”
看到外公点头后,老村长一拍大腿道:“临河宽四百多米,得打多少根桩,这要一根桩下压一个道士,那又得死多少人……”
长吁短叹了一通,老村长望着外公道:“老程,咱们一退再退,错也认了,头磕的跟孙子似得,态度低的都快钻进临河底那淤泥里了,它们还这么强硬,我看咱也别跟它们商议让它们继续守桥了,它们被压了五十载,一朝得获自由身,哪肯再同意被压,咱们还是直接把它们抓了,lsquo;困鬼符rsquo;一贴,强行压下去得了。”
听了老村长的话,我顿时为众鬼感到不公起来,指着他跟外公喊道:“哦哦,我知道了,难怪你们对众鬼的姿态这么卑微,给人家烧香磕头,感情你们还想着利用人家,让人家继续扛桥啊!这么说,你之前的说的帮助它们转世投胎,修祠筑庙啥的,都是唬人家的!”
“你小子咋呼啥呢!小点儿声。”老村长毫不客气的在我后脑勺上拍了一巴掌,没好气道:“不然你说该咋办?难不成再往河里丢一百四十个生人?”
我被老村长一句话问的哑口无言,虽然我挺替那些鬼感到悲哀,可让它们继续扛桥无异是最好的选择。
这时,自打上了岸就很沉默的外公道:“不到万不得已还是不要硬来,当年之事毕竟是我们对不住它们,谁平白无故丢了性命,又被压了五十年也得有口怨气,现在当务之急是先把被抓的鬼救出来,再跟它们好生商议此事。”
老村长一摊手,无奈道:“这倒也是,不找回被抓走的众鬼,就是想来硬的都硬不起来,不过你说那个穿黑色斗篷的人会是谁呢?他为什么要抓那些鬼?是见临河上忽然多出那么多鬼,怕它们作恶抓了它们,还是想阻止我们修阳桥?”
外公摇头,“这个说不准,咱们先回去吃口饭,吃完饭我去趟后屯弯,找那个徐大义打听打听,希望能从他口中得到点线索,不然这事可真是无从着手了。”
老村长道:“后屯弯我就不去了,我得回家歇歇,人到了年纪不服老不行,我这身子骨是一日不如一日了。”
我看了一眼老村长,这一夜熬下来,他的气色确实很差,终究是快八十岁的人了,这些天忙里忙外,也够难为他的。
……
外公跟老村长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,很快就回了村,之后告别,各自回家。
回家后外公换了一身干衣裳,接着去灶间生火,烧水。我则摘了一把青菜,爷俩合作,很快煮了一锅素面。
折腾了一晚上,给我们都饿够呛,俩人狼吞虎咽一人吃了两碗。
吃完,外公一抹嘴,道:“程缺,昨晚累坏了吧,今个儿你在家好好睡一觉,睡醒把碗洗了,外公出去下。”说完去了院子里,推着他那辆破二八自行车就往外走。
我自然知道他要去后屯弯,连忙屁颠屁颠跟了出去,拽着车后座儿,死缠烂打要跟着去。
我这人既爱凑热闹,好奇心又重,我特别想知道抓走众鬼的是什么人。
昨晚那女鬼的本事我见识过了,阴风阵阵,鬼气滔天的,想来其它的鬼跟她比起来也不会差,可那个穿黑色斗篷的人,竟能以一己之力抓获一百多个鬼,那道行一定高的没边了,我得跟着去打听打听啊。
外公被我缠的不行,最后无奈的答应了我,我一个起跳坐在了自行车后座上。
“哎呦!”
屁股落在车座上的那一刻,裤兜里有个什么东西硌的我生疼,我痛呼一声,伸手从兜里摸出了一样东西。
“哼,出了事儿想起找我了?”
外公冷哼一声打断王建中的话,怒道:“当日我们几个老头子怎么跟你说的?我们说老桥不能拆,要修新桥可以以老桥为根基,接着修筑。
可我们好说歹说,几把老骨头就差给你跪下了,你偏生不听,还一个电话给我们都送局子里去了,现在事情发展到这步田地,我管不了。”
听外公说的这么决绝,王建中一幅又悔又恨的表情道:“程伯,这~这事他也不能赖我啊,修那桥上头都是有规划的,我说了也不算啊。”
说完他见外公依旧无动于衷,又看向老村长道:“伯,您在我这位置上待了大半辈子,您给程伯说说,这上头下来的指令,是我这芝麻绿豆的小官说改就能改的吗?”
老村长冷笑一声,不咸不淡道:“你甭以为我不知道,这桥是上边让修的不假,可实际不是已经被你跟你那啥亲戚承包了吗?你不就是怕在老桥的基础上修建新桥,费时费力还少挣钱吗?”
老村长如此直白的一番话,说的王建中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的,最后他一幅懊悔的表情, 苦哈哈哀求道:“程伯,不管咋说,这事关人命,您不能不管啊。”
外公实际就是刀子嘴豆腐心,他对王建中存了气,可人命关天的大事,只要是在能力范围之内,他不会坐视不理的。
外公跟老村长递了个眼色,二人同时站起来往外走去,我一看这光景, 立马屁颠颠的跟了上去。
路上,老村长问王建中:“临河到底出了啥事儿?你仔细给我们说道说道。”
王建中一幅沮丧的表情道 :“这事要说还得从老桥爆破的那天开始说起。众所周知,老桥建成距今已有五十多年了,桥面窄,没有扶栏,多年下来早已破烂不堪,成为了一座危桥。”
“可就是这么一座看似风一吹就能倒的危桥,我们接连爆破了五次它却愣是屹立不倒,当时我们只当是炸药填少了,猛加剂量最终把桥给炸了。”
“老桥一炸,新桥开工,可谁曾想这一开工麻烦来了,这桥怎么也修不下去 ,不是塌方,就是有人受伤,落入河中,不仅如此,守夜看建筑材料的老徐头,半夜甚至还见了鬼……”
“哦?是什么样的鬼?什么时候见到的?”
一直不曾开口说话的外公,听王建中说到这里似乎来了兴趣,打断他问道
王建中说:“事情发生在前天半夜,据老徐头说,他那时正在工棚里睡觉,忽然就被一阵奇怪的声音给惊醒了。”
“那声音像是有人拖着沉重的铁链摩擦地面的声音,lsquo;哗啦,哗啦。rsquo;迷迷糊糊中老徐头还以为工地上来了偷材料的贼,于是他爬起来透过门缝往外瞧。”
“借着月光,他看见从临河里走出了一大群人,那群人打扮怪异,有穿着白色宽大囚服的壮年汉子,有穿着多少年代前的破衣烂衫的老头老太太,还有一些瘦弱的跟豆芽菜似得小孩,那群人排着长队,手和脚都被铁链束缚着,前面有一个身穿黑色斗篷的人手持铁链牵着他们,随着那些人的逐渐靠近,老徐头惊讶的发现那群人全部表情木纳,并且,他们走路的时候全都是惦着脚尖的,除了铁链的哗啦声,其它没有一丝儿声响。”
“以前村里老人都说鬼走路脚后跟的不着地的,那么这群人……”
“老徐头这么一想,胆都快下破了,好不容易撑到天亮,直接卷铺盖走人,说啥也不干了。”
说到这里,王建中眼巴巴的看着外公,似乎希望外公能说点啥。
外公听完,面色沉重的跟老村长对视了一眼,二人眉头都皱的似能滴出水来。
凭直觉,我感觉外公跟老村长从王建中的描述中知道了些什么。
“那个老徐头,有没有说拿铁链锁着那些鬼的是什么人?他可认识?”外公蹙眉问道王建中。
王建中略一思索,摇头道:“他只说是个穿黑色斗篷的人,其它的我就不知道了。”
“那老徐头是那个村的?叫什么名字?”老村长也插嘴问道。
“后屯弯的,叫徐大义,是个老光棍儿。”王建中答完,又问道:“伯,你打听他干啥?他反正是不干了,咱们还是解决眼前的事情要紧。”
“眼前这事又是个啥情况?”没等外公他们开口,我迫不及待的抢先问王建中。
王建中支吾了一番,这才道:“那天老徐头被吓疯了,说话时也没避讳人,有几人知道了他夜里见鬼这事,就给传了出去,加上之前接二连三的出事,这下工人们谁都不敢开工了,没办法,我表哥就从市里请来了一个先生。”
说到这里,王建中偷偷的瞟了外公一眼,见外公没啥表情,这才接着说道:“那先生来后围着河滩转了几圈,说但凡修桥必先祭桥……”
“那你们祭桥了?如何祭的?”
听到这里,老村长忽然一把抓住王建中的胳膊,表情激动的打断了他的话。
老村长突兀的样子将王建中吓了一跳,我也纳闷他为啥会忽然变的那么激动,直到外公拉了他一把,朝他轻轻的摇了摇头,老村长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,撒开了手,示意王建中继续说下去。
王建中继续道:“那先生还说,若是不祭桥,桥神会生气,桥就修不好。为此我们连杀了三天大牛,香烛纸钱烧了一车,好一番祭拜。你还别说,这么一番折腾之后,还真就能顺利动工了。”
“原本我以为这下总不能再出岔子了,可谁曾想,刚安生了两天,干完了一些琐事,真正往河里打第一根桩的时候,却怎么也打不下去了,非但打不进去,施工队每往下打一下,桩底下都会传出一阵怪叫声,那声音听起来像是某种动物的叫声,又像是人的悲鸣,特别诡异。”
“没辙,我们又把先生请了来,先生来后就命令人将桩往下打,打了两下,他听了下那怪声儿,看了眼桩的位置,将我跟表哥拉到一旁角落里, 说这水下面有一个厉害的东西,它不同意我们在此修桥,劝我们还是算了吧。”
“我们一听这话急了眼,这桥虽然被我们承包了,可从选址到规划,那都是经过上头拍了板的,怎么可能说算了就算了,算了我们跟上头也没法交代啊,于是我们就求着先生给想个解决的法子。”
“那先生似乎有些为难,后来表哥许诺他,只要他想法子将这桩打进去,就给他大价钱。”
“那先生看了看四下无人,这才悄声说道,既然牲畜祭桥不管用,那就送个人下去!”
“一听先生这话,我倒吸了一口凉气 ,那不是让我们杀人吗?我一口否决,我王建中虽然爱财,可君子爱财取之以道,杀人害命的事我不干,也没那个胆儿。”
“可那先生说,只此一计,别无他法,若不这么做,这桥修上十年二十年也修不起来。”
“那你们最后听他的了?”老村长问道。
我听老村长的话带着颤音儿,似乎特别紧张,再看外公,他也蹙眉盯着王建中,等待着他的回答。
王建中摇头道:“我没有答应这事,先不说这法子好不好用,首先我就不太相信那先生的话,这桩打不进去送个人下去就能打进去了?这根本就不科学吗。”
“我不信,可我表哥却对先生的话深信不疑,表哥工程做的大,交际面比较广,还曾在香港待过,那地方的人特别迷信,表哥也跟着沾染了一些,于是表哥就问先生,如果要人祭的话,应该怎么做?”
那先生道:“这个好说,待我寻个方位,你安排个人在那里上工,河里的东西自然就会拉他下去,到时候再动工就万事大吉了。”
“第二天,先生拿了一个罗盘,在河滩上转悠了半天,后又坐船进了河里,可还没等他寻好方位,晴空万里的天气忽然刮起了一股黑色的旋风,那风柱有十多米高,四五米粗,平静的水面跟着翻腾了起来,水柱腾起老高,水点子跟下雨似得劈头盖脸往下落……”
“这突如其来的状况让岸上众人惊恐万状,有胆小者甚至跪在地上磕起头来,好在这妖异的一幕来的快,去的也快,约莫两分钟就退了去,周围又恢复了之前的清明,可此时再看河面上,只剩下了一条孤零零的船,那先生不见了!
那是我独赴临河之时,外公塞给我的那个薄如鳞片,中间镶嵌着一块小石头的玩意儿。
当时天黑心里又怕,我也没来得及细看就踹兜里了,现在拿在手里仔细端详,我才发现那个薄如鳞片的东西,在太阳底下竟能发出金灿灿的光芒,看起来挺值钱的样子,只是镶嵌在鳞片中间的那块小石头,表面凹凸不平,黄不溜秋,简直影响美观。
看了一通,没看出啥门道,我问外公:“外公,昨晚你给我这玩意是什么?有啥用啊?”
外公一边‘吱呀,吱呀’踩着自行车,一边漫不经心道:“那是鬼屎跟鱼壳,你拿好,可千万别丢了。”
“鬼啥鱼啥?”外公说那俩词太生僻了,我一时没反应过来。
外公给我细说道:“中间那块小石头,实际是一种罕见的菌类,古书中称它为鬼屎。鱼壳则是鲤鱼‘跃龙门’后脱下来的壳。你可别小瞧这两样东西,这可都是万金难求的宝贝。”
听了外公的解释,我‘噗嗤’一声就乐了,“外公,你逗我呢吧,就这点东西还万金难求,还鲤鱼跃龙门,你以为这是电视里演的啊。”
“这个你还真别不信,年深月久有了道行的老鲤鱼,那都是要跃龙门的,不过龙门可不是电视里演的那种,在大江大河里杵着一座金光灿灿的门,龙门实际指的是鲤鱼的脑门,修炼到一定境界的鲤鱼,那脑门都是凸出来的,境界越高凸的越高,最后就会裂开。”
“说白了,跃龙门就是鲤鱼脱壳,而人们之所以将鲤鱼脱壳称作‘跃龙门’是因为它们脱壳后就不再是鲤鱼了 ,有人说脱壳后的鲤鱼会变成龙,飞天而去。有人说会变成一方小仙,比如井龙王,河神啥的,民间曾有不少人在井底,或者大河中见到过金光灿灿,嘴宽须长,似鱼似龙的怪东西,那可能就是鲤鱼脱变的。”
“脱了鱼壳的鲤鱼究竟变成了啥没人说的清楚,但它蜕下的鱼壳却是个宝贝,那上面沾着鱼多年来修炼的灵气,可避水,即使水性再差的人身上带上它,都能入江河而不沉,入大海而不溺,所以昨夜外公才会让你遇到危险往河里跳。”
听了外公的话,再看看酒盅口那么大的鱼壳,我心说,如果真如外公所说,那往后我再跟其它孩子游泳比赛,铁定不会输了。
这么一想,我心中一阵窃喜,紧接着又问道外公,“那鬼屎又有啥讲究?”
外公说,“鬼屎是一种生长在尸体上的菌,这种东西对生长环境有很高的要求。它生长的地方不仅要有尸体,尸体还得多 ,尸体不仅要多,还必须是阴湿都具备的地方,像埋在低洼处的万葬坑,排水不好的乱葬岗等地,年岁久了才会滋生出这东西。”
“这东西刚生出来那会是活得,状如蘑菇,呈黄褐色,无头无尾,无足无翅,却能移动,从一具尸体移动到另一具尸体,靠食尸体的阴气,以及墓穴里的湿气活着。但它们跟所有的菌类一样,寿命很短,一个月左右便会死掉,死后萎缩成小小的一团,状如石头,活人如果将其含在口中,便能抑制人的生气,让鬼感觉不到人的存在。”
我翻来覆去的看着手中其貌不扬的鬼屎,狐疑道:“这东西真有那么神奇?”
外公道:“那是自然,昨晚我能安然无恙的趴在船帮上一夜没被女鬼发现,就是因为我口中含了这东西。”
听了外公这话,我立刻把鱼壳鬼屎挂在了脖子上。
外公早年给我的那块玉佩,在临河换回我一线清明之后,中间便出现了一道裂痕,外公说那是它替我挡了灾,再留着也无用了,于是我将它埋了,现在正好带上这个护身符,以后再遇到鬼啥的,我起码可以躲躲,不过这玩意的出处有点恶心,名字也有伤大雅,我得给它取个好听点的名字……
“咦,程缺。”
我这儿正天马行空的给鬼屎取新名呢,外公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,叫了我一声。
听到我答应后,他道:“你小子以后再见了鬼,可千万不要念经了,对于没有功力的人来说,见了鬼念经是最最愚蠢的行为。”
“为啥?”我不明就里的问道。
外公呵呵笑道:“这就跟你见到一个匪徒,告诉他你要报警一样,这不明摆着挑衅它,惹它上火吗!”
听完外公的解释,想想昨晚我在船上对着女鬼念经时,她那凶神恶煞的模样,我满头黑线,好像还真是这么个理。
从我们村子到后屯弯约莫五里路,我跟外公一路闲话,不知不觉间就到了。
后屯弯村口,有几个老头倚在墙根底下抽旱烟,旁边几个中年汉子围坐在一起打牌。
“呦!程先生,您老来了。”
我跟外公刚进村,就有个中年男人跟外公打起了招呼。
打招呼那人我认识,好像叫徐虎。前不久他爹过世,他去我家请外公给他爹选块风水宝地,当时外公没在家,还是我招呼的他。
外公跟他客套了两句,随即跟他打听徐大义家的位置。
徐虎一听我们找徐大义,道:“程先生,他家有点偏,不太好找,还是我带你们去吧。”说罢,他牌也不打了,起身就要给我们带路。
徐虎挺热情,外公也没推辞,将自行车往墙根处一倚,跟在他身后就走。
“哎吆,这个徐大义啊,他终于肯请您来看看了,早些年我们都劝他找个先生来给瞧瞧,他偏不信那个邪,现在都这把年纪了,看了还有啥用,晚咯……”
徐虎一边走,一边自顾说着。
我听他那话里的意思,好像徐大义家里一直不太平,他当我们是为那事而来的。
“这徐大义家发生啥事了?”我问道。
“你们还不知道?”徐虎为我们的不知略感惊讶,随即絮絮叨叨的给我们说了起来。
“早些年,徐大义家也是红红火火的一大家子,他父母生有两子一女,姐姐到了适婚年龄出嫁走了,随着兄弟二人逐渐长大,父母开始给他们张罗着盖新房,好讨媳妇。”
“可是自打他家那个房子盖好,家中就开始不断的出事,先是他出了嫁的姐姐在婆家受气回了娘家,她娘说了她两句,她一时想不开,就在娘家上吊自杀了。”
“姐姐死后,他娘一直为这事耿耿于怀,觉得是自己害死了闺女,结果没出一年,也在悔恨中投河自尽了。”
“他娘死后没出三年,徐大义的爹,好好的一个老头儿,忽然就被竹子刺穿胸膛也死了,并且死的特邪,穿透他胸膛的竹子是完好的,没有被砍过,也没有一丝缺口,他就那么被串在竹子中间了,跟本身就长在那上面似得,徐大义兄弟二人砍了竹子,才把他爹的尸体弄下来。”
“几年的时间,家里就死了三个人,还个个都是凶死的,村里人都猜测他家盖那房子压了啥厉害东西,劝他兄弟去找个先生来给瞧瞧,看到底是房子不好,还是老一辈坟山的风水出了问题。可他们兄弟二人不信那个邪,整天就知道埋头干活,想着好生赚钱,讨房媳妇。”
“可他家一连出了这几档子凶事儿,就近村里人家的姑娘一打听,都不敢嫁给他们,如此过了七八年,兄弟二人商议着家里不能绝后啊,不如先给哥哥买个媳妇,也好传宗接代。”
“就这样,兄弟二人拿出这七八年的积蓄,给哥哥买了个外乡媳妇,可也不知道为什么,那个媳妇在他家过了两年就跑了,不仅没给他生下一儿半女,据说临走还卷走了他的全部家当。”
“徐大壮的哥哥想不开,某天上山割猪草,把自己的脖子给割了,死的时候血流满地,见着的人说是可渗人了。”
“这之后徐大义直接跟变了个人似得,啥活也不干了,整天就是提着马扎子坐街上晒太阳,他最常说的一句话就是生死有命,富贵在天,他认命了。”
“他这一颓废就是小二十年,家里没的吃的,就东家要一碗,西家蹭一顿,后来村子里看他可怜,就给了他一个五保户的名额,他才不至于饿死。”
听徐虎说完,我一阵唏嘘,家中遭此变故,这徐大义也是个可怜之人啊,“可他真有你说的那么懒吗?前几天他不是还去临河桥那儿看工地了吗?”我问道徐虎。
徐虎道:“看工地他也不着调,看了两天就跑了回来,死活都不肯再去了,看见没,那就是他家。”徐虎指了指前头一座房子,又道:“他懒不懒待会你去他家看看就知道了。”说罢就去敲门。
徐虎‘砰砰’一通敲,门里半天没点动静,他于是扯开嗓子喊:“叔?叔,你在家吗……”
“会不会是出去了?”我看着外公,猜测道。
“应该不会,你没见门是从里面反锁的吗?” 外公皱着眉头说道。
我们又敲了一会,门里愣是没个回应,外公的眉头越皱越紧,我心中也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。
“别敲了,可能出事了,闪开。”外公将我跟徐虎往身后一拉,自己飞起一脚‘咣’的一声,直接把门给踹开,一个箭步进了院子,直奔屋里跑去。
“爷,晚上也带上我呗。”袁老爷子一走,我就磨蹭老村长。
老村长不像外公说一不二,他经不起我的软磨硬泡,就答应了晚上带上我。
吃过晚饭,约莫九点钟的时候,我们出发去了袁木匠家。
袁木匠家大门开着,院子里亮着灯,显然是为了等我们。
我一进院门就看到他家的水井是掀开的,一根红绳耷拉在井沿上。老村长走到井边拽了拽,自井下拽出了一块磁石。
在我们这里有这么一种说法,若有人失散,即悬磁石于井口,磁石吸铁,犹如慈母招子,磁石悬井,失人自归 。
然而有人试验过,这一方法并没有卵用,这只是一种风习,连个偏方都算不上,现如今袁木匠家悬磁于井,看来是实在想不出办法了。
袁老爷子听见我们来了,赶紧出来将我们迎进了屋子。
袁木匠跟他媳妇都在家。他媳妇眼圈通红,面色浮肿,目光呆滞的望着某一处出神,袁木匠则蹲在墙角,抱着头沉默不语。
我可以理解袁木匠老来得子又失子的痛苦心情,可一想到老村长说他为了生儿子,杀死自己的亲生骨肉,破胎借命之事,我又觉得他不值得同情,一切全是他咎由自取。
“起来,没看到你叔来了吗?”袁老爷子拿拐杖戳了袁木匠两下。袁木匠这才抬起头,蔫头巴脑的叫了声叔,招呼我们坐下,沏了一壶茶水来。
老村长并没急着喝茶,他对袁木匠道:“你去准备一些香烛纸钱,朱砂毛笔,另外找个香炉,再准备一只双冠子的公鸡,我要算算两个孩子在哪个方位。”
袁木匠记下后去办了,老村长又趁此机会跟袁老爷子要了小宝跟翠儿的生辰八字。
香烛纸钱那些东西村子里的商店中就有,鸡更好说,各家都养着,虽然双冠子的少点,但也不是啥稀有品种,袁木匠不多时就用自己家的鸡跟邻居家换了一只。
东西准备妥当后,老村长自口袋里掏出了一个黑不溜秋的龟壳。
路上的时候老村长跟我说了,说这龟壳是所有卜卦物件中,最为灵验的器。
大禹时,洛河中浮出神龟,背驮”洛书”,献给大禹,大禹依此治水成功,遂划天下为九州,定九章大法,治理社会,因此,龟被古人视为灵兽。
阴阳学说,天圆地方,乌龟的背甲隆起像天,腹甲平坦似地,仿佛背天负地一般,所以,乌龟又被认为上知天文、下通地理。据说在古代,用龟壳预知国事,战时,天灾,乃至整个王朝的兴衰存亡。
老村长将龟壳摆在桌上,点起一支蜡烛,然后拎过公鸡,拿起菜刀往鸡脖子上一抹,鲜血自公鸡的腔子里喷涌而出。老村长提着还lsquo;咕咕rsquo;挣扎的公鸡,凑近龟壳,任温热的鸡血把龟壳喷了个遍体通红。
做完这些,他用火钳夹起龟壳,放在蜡烛上烤了起来。
随着lsquo;滋滋rsquo;的声响,空气中弥漫出一股鸡血的腥臭与焦糊味,我不知道老村长干什么,一瞬不瞬的盯着。
烤了很长时间,鸡血干了,颜色变得焦黑,龟壳也开始往外冒黑烟的时候,老村长才将龟壳放在桌上,拿起毛笔蘸着朱砂,飞快的在龟壳上写下了小宝跟翠儿的生辰八字。
说来也怪,八字刚一写好,lsquo;咔嚓rsquo;一声硬物断裂的脆响,龟壳竟然裂了,一道深深的裂痕出现在龟壳的一侧,老村长看了一眼,道:“卦象显示,孩子在西方。”
听了老村长的话,我挺吃惊,我认为小宝跟翠儿最有可能掉进临河中淹死了,所以才会一连两天活不见人死不见尸。可他们怎么会跑到西方去呢?西方是村子里的坟场,山陡岭峭,路窄难行,不死人不上坟的时候,没有人愿意到那儿去,大宝,小翠两个五岁的孩子是怎么跑去的?
袁老爷子也感到很惊讶,他问道袁木匠: “那儿你们去找过了吗?”
袁木匠点头道:“找过,所有能找的地方都找遍了。”
袁老爷子看了一眼老村长。老村长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,道:“卦象不会有错,往那边去找肯定能找到孩子。”
说完他指着桌子上的香炉道:“让孩子的娘亲捧着香炉往西南方向走,一边走一边喊,等什么时候将孩子的魂喊来,我们就能跟着他的魂,找到他身处的位置了。”
说完老村长不忘嘱咐:“这香炉中的香万不能灭,一炷烧完必须接上另一炷,这香是烧给路上的孤魂野鬼的,万一灭了,有的孤魂野鬼没享用到香火,就会拦住孩子魂魄的路,孩子的魂来不了,我们也就找不到他们了,明白了吗?”
老村长说完看了一眼袁木匠的媳妇。
袁木匠的媳妇还是那副近乎痴傻的表情坐在那儿。
“臭婆娘,叔说的话你听见了没有!”袁木匠冲上前就想拽她头发。
此时,袁木匠的媳妇忽然猛的转过头来,恶狠狠的瞪着袁木匠,她的目光中有怨毒,有仇恨,那样子像是恨不得将袁木匠抽筋剥皮,挫骨扬灰。
袁木匠被她的目光镇住了,高高举起的手竟忘了落下来。
他媳妇起身,狠狠的剜了他一眼,自他身边走过,双手捧起香炉往外走去。
走出村子,袁木匠的媳妇开始喊了起来:“小宝,翠儿,回来哟mdash;mdash;你山上不能去,山上有大虫,你水里不能去 ,水里有恶鬼,老鸦捉人背脊筋,虫虫蚁蚁把人啃,世上只有娘最亲,娘盼小宝翠儿归……”
这是我们这里喊魂的一套说辞,袁木匠的媳妇声音嘶哑,喊声中带着哭腔,喊得肝肠寸断,在这寂静的荒郊野外显得异常凄凉。
我听着有点害怕,一把拉住了老村长的衣裳。
老村长手中拿着一个罗盘,一路走一路不停的看着,如此走了半个多小时,脚下的路愈发崎岖难行,路边满是灌木荒草,不知名的动物藏匿在暗处发出一阵阵诡叫,受了惊的鸟不时自我们身边扑棱着翅膀飞走……
“爷,咱们会不会找错地方了?再往前走可就是坟场了。”我看着黑漆漆的前方心虚的问道。
老村长看着我,一脸戏谑道。“不让你来你偏要来,现在怕了?”
我老实的点点头,说不怕那是扯淡,谁半夜三更来这种地方不害怕啊?我都快吓尿了。
老村长道:“那更得进去练练胆儿,往后你学了道术,这些地方免不了来。”
说着话儿就走到了坟场边上,坟场外围种植着一圈松树,或许是心理作用,穿过那片松树,我就感觉一阵阴冷,像是气温忽然下降了几度,我忍不住打了个哆嗦,偷瞄了一眼其他人,看到袁木匠拿着香的手也在发抖。
这一路上,袁木匠的媳妇负责喊魂 ,袁木匠就负责点香,每一炷香快燃尽时,袁木匠就把下一炷香点上,可自打进了这坟场,袁木匠点香的速度都快跟不上烧香的速度了,也不知道怎么回事,香炉里的香燃烧的格外的快,香的顶端都窜出了火焰头,蓝幽幽的,特别诡异。
“叔,这~这是啥情况啊?”袁木匠问道老村长,声音都吓得变了调儿。
老村长波澜不惊道:“没事儿,是鬼吸香火,继续点。”
我一听老村长这话,整个人直接狗皮膏药一样贴在了他的胳膊上,这香头都吸的烧起来了,得多少鬼啊!
袁木匠没比我好到哪儿去,整个人都吓哆嗦了,要不是为了找孩子,估计他早撒丫子跑了。
倒是袁木匠的媳妇让我不得不佩服,在这种情况下,她居然面不改色,依旧捧着香炉撕心裂肺的喊啊。只是在这坟场里,她的喊声听的人毛骨悚然。
香炉里的香越烧越快,最后点的香就跟点的纸似得,直接不熄火,一路呼呼的就烧到了底,不仅如此,随着香的快速燃烧,我们身边忽然刮起了一阵阴风,阴风冰冷,瞬间吹起了我一身鸡皮疙瘩。
袁木匠直接吓哆嗦了,手里的火柴怎么都划不着了,他两眼巴巴的望着香炉里越来越短的香,嘴里喊着:“叔……叔……”
“哼,得寸进尺,不识抬举!”
老村长冷哼了一声,抓起一把纸钱往空中一洒,怒吼道:“尘归尘,土归土,娘亲寻儿心里苦,一柱清香借路过,三两冥钱权作礼,尔等取之速速走!”
老村长说话的声音不是很大,却字字铿锵有力,像滚雷一般,声声不绝,像是其中蕴含着强大的内力。
老村长这话一说完,阴风戛然而止,坟地内瞬间恢复了一片死寂,就好像刚才那阵阴风根本就没起过似的,香也恢复了原来的样子。
我长呼了一口气,拍着lsquo;砰砰rsquo;跳的胸口,对老村长挑了挑大拇指,心说老村长的道行看起来很高啊。
这片坟地是村子里的祖坟,除了未成年就死了的孩子,跟凶死的人不能进祖坟外,村里世代的死者几乎都往这里埋,所以这片坟地很大,可我们走了半个多小时 ,一直从坟场头走到尾,也没找到小宝跟翠儿的魂。
坟场后面是一座山,翻过那座山就是邻村的地界了。
袁木匠望着那黑漆漆的山道,“叔,您确定咱们没找错地儿吗?小宝和翠儿两个五岁的孩子,不可能走这么远啊。”
老村长没有搭腔,他一瞬不瞬的盯着手中的罗盘,幽幽道:“终于来了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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