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何不共沉沦结局+番外

齿轮柚子 著

其他类型连载

“您二位想多了。”“上午十一点。从这开到江市要一个半小时,来得及,要不你再眯一会儿。下飞机还要开会。”程实打开手机确认。霍廷昀目光虚虚落在镇子的方向,片刻后收回,靠到椅背上,闭上眼睛。程实刮了胡子,梳了头发,下车拿出后备箱里的牛奶和点心,朝镇子里走。霍廷昀眯眼看着,摇下车窗。“去哪儿啊这是?”程实回过身。“去许小姐家,她让我假装她男朋友去见她家人。还说,不要告诉你。”程实语气平平地说。霍廷昀凉凉看他许久。程实有点头皮发麻。霍廷昀终于淡淡开口:“快五十的人了,装别人男朋友?你像吗?”他迈着长腿下车,“东西放下。”霍廷昀整理领口,扣上袖扣,打量几眼地上的东西,皱一皱眉:“有现金么?”“有。”程实明白他意思,迅速包了个厚厚的红包递过来:“...

主角:肖绮宁许赞   更新:2024-12-16 17:22:00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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男女主角分别是肖绮宁许赞的其他类型小说《何不共沉沦结局+番外》,由网络作家“齿轮柚子”所著,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,本站纯净无弹窗,精彩内容欢迎阅读!小说详情介绍:“您二位想多了。”“上午十一点。从这开到江市要一个半小时,来得及,要不你再眯一会儿。下飞机还要开会。”程实打开手机确认。霍廷昀目光虚虚落在镇子的方向,片刻后收回,靠到椅背上,闭上眼睛。程实刮了胡子,梳了头发,下车拿出后备箱里的牛奶和点心,朝镇子里走。霍廷昀眯眼看着,摇下车窗。“去哪儿啊这是?”程实回过身。“去许小姐家,她让我假装她男朋友去见她家人。还说,不要告诉你。”程实语气平平地说。霍廷昀凉凉看他许久。程实有点头皮发麻。霍廷昀终于淡淡开口:“快五十的人了,装别人男朋友?你像吗?”他迈着长腿下车,“东西放下。”霍廷昀整理领口,扣上袖扣,打量几眼地上的东西,皱一皱眉:“有现金么?”“有。”程实明白他意思,迅速包了个厚厚的红包递过来:“...

《何不共沉沦结局+番外》精彩片段

“您二位想多了。”
“上午十一点。从这开到江市要一个半小时,来得及,要不你再眯一会儿。下飞机还要开会。”程实打开手机确认。
霍廷昀目光虚虚落在镇子的方向,片刻后收回,靠到椅背上,闭上眼睛。
程实刮了胡子,梳了头发,下车拿出后备箱里的牛奶和点心,朝镇子里走。
霍廷昀眯眼看着,摇下车窗。
“去哪儿啊这是?”
程实回过身。
“去许小姐家,她让我假装她男朋友去见她家人。还说,不要告诉你。”程实语气平平地说。
霍廷昀凉凉看他许久。
程实有点头皮发麻。
霍廷昀终于淡淡开口:“快五十的人了,装别人男朋友?你像吗?”他迈着长腿下车,“东西放下。”
霍廷昀整理领口,扣上袖扣,打量几眼地上的东西,皱一皱眉:“有现金么?”
“有。”
程实明白他意思,迅速包了个厚厚的红包递过来:“另外,其实我今年才三十九。”
*
许赞知道昨晚的事不给个说法,外公这里肯定过不去。找个男朋友当幌子,带外公回瑞京后,和霍廷昀来往也方便。
所以早上程实答应了,她就大大方方在家里说了男朋友出差顺路过来拜访的事。
七点半一过,她就在大门口等。
没等到程实,却等来了昨晚的罪魁祸首。
霍廷昀气质矜贵,眉眼冷漠。信步走过小巷,青砖白瓦都不寻常起来。
他远远就看见了许赞,一身素净旗袍,长发披肩,温婉静好的乖乖女模样。
霍廷昀面上不动声色,脑中却不由想象将她压在身下,一把扯开她旗袍的样子。
许赞渐渐看清了来人,心里一凉,瞬间就明白了原委。
“霍先生,您怎么来了。”她定一定神,挡在大门口,浅笑着问。
呵,费那么大周折,不就是为了让他来么。霍廷昀微讽地勾一勾唇角。
“程实拉肚子,说不能让你白等。”他微微戏谑。
许赞听出他的言外之意。
这件事确实做得矫情,是她关心则乱,把事情想得简单了。
她若无其事地笑笑:“霍先生大概误会了。我找程助理没什么事。”
霍廷昀眼中星点笑意仍在,低头到她耳侧,是亲密的模样:“怎么?我不如程实拿得出手,是么?”
他的呼吸吹在耳侧,许赞不由全身一凛,嘴角的笑都僵了。
门里传来踢踏的脚步声。
“来了没有啊?待会儿我还要出门……”
冯秋一把拉开门,被门口气质卓然的男人惊得本能地住了口,接着堆出一脸假笑:“呦,咱们许赞还真有几分狗屎运,找个这么像样的男朋友啊!快进来啊,站门口干嘛?”
她只差上手来拉。
霍廷昀瞥了许赞一眼,朝冯秋微点一点头,提步走进去。
许赞没办法,跟在他身边,低声飞快道:“霍先生,待会儿您不用说话,求您了。”
霍廷昀不置可否,挑一挑眉。
五分钟后,霍廷昀已经坐在许家二楼的客厅里。
房间收拾过,可仍是寒酸。
毛坯房空空荡荡,餐桌上还放着吃剩的早餐,角落里堆着段国强肾透析的用具,散发着隐隐异味。
事情已不在控制范围内,许赞垂着眼坐在一边。
许清文远远坐着,安静地吸烟袋。
段国强对霍廷昀昨晚私自叫女儿出去的行为很不满,端着女方家长的架子,一脸浅薄的傲慢与阴郁。
冯秋皮笑肉不笑,上下打量霍廷昀,目光市侩又精明。
霍廷昀周身气度和骄矜的脸色,让他们本能地自卑和不快。
“老话儿说‘嘴上无毛办事不牢’,一点儿没错,”冯秋照例拉着长声,“来女方家见家长,还有空着手来的?”
霍廷昀抬眼,朝她心平气和地笑了笑。
冯秋又道:“看你这穿戴也不像没钱的,啧啧,要不怎么说,越有钱的人越抠,许赞呀……”
“你少啰嗦那些没用的!”段国强粗暴地打断她,又冷冷看向霍廷昀,“打算什么时候和许赞结婚?”
霍廷昀还是微笑,看向许赞。
许赞脸色苍白:“爸,我们没打算……”
“放屁,什么叫没打算?”段国强暴怒,对霍廷昀吼起来,“我告诉你,许赞虽然是穷人家的闺女,但你要把她当成大街上那些随随便便的女人,你就打错了主意!”
“哎呦,你们都那个了还不打算结婚啊?”冯秋大惊小怪地嚷嚷,眼里闪着幸灾乐祸的光。
她走过来突然扯开许赞的衣领,朝霍廷昀得意洋洋地说:“这是你弄的吧?怎么着,睡了就跑?想白玩儿啊……”
许赞的脸已全无血色,低垂的眼神,空空洞洞。
许清文突然猛地一磕烟袋:“咳咳……”
他太用力,剧烈地咳嗽,像要把肺咳出来。
许赞如梦初醒,赶紧起身,给外公抚背,把他劝到楼下去。
路过霍廷昀,她平静地低问一句:“霍先生,可以了吗?”
霍廷昀嘴角微勾,这才施施然起身,对段国强和冯秋道:“您二位想多了。”
他将一个红包放在桌上:“一点心意。我还有行程,先告辞。”
他惜字如金,态度平和,带着上位者对底层与生俱来的轻视。
霍廷昀说完便下楼离开。
段国强气得脸色泛青,抓起红包一把扔到地上。
“养闺女真是难啊,看着文文静静的,其实整天在外面干什么谁知道,哪天揣了崽回来,爹妈的脸都让人拿去放在脚下踩呦。”冯秋拍拍脸,在一边阴阳怪气地不停拱火。
许赞安抚了外公,上楼来,安静地蹲下将钞票一张张拾起。
程实的车就停在许家门口,霍廷昀径自上车。发动时,院子里传出段国强对许赞声嘶力竭的咒骂声。
“许小姐家里,没事吧?”程实看一眼后视镜。
霍廷昀像是没听见,打开笔记本电脑专注工作。
程实以为他不会回答了,却听见他淡淡的声音。
“程实,你知道祛魅最有效的办法是什么吗?”霍廷昀冷漠地勾一勾唇角,“就是撕开神秘感,去看最不堪的那一面。”
他成功从母亲闹自杀带给他的脆弱中脱离,走出这两天对许赞短暂的迷恋。

“您破费了。”
见许赞走过来,程实早早打开后车门:“许小姐。”
许赞弯腰朝车里看,堆起笑脸:“霍先生……”
赶了一天路,霍廷昀领带解了,白衬衫领口解开两粒扣子,下摆从西裤里拿了出来。靠在座位里,慵懒到有几分放浪形骸。
听到许赞声音,他微皱着眉,睁眼看过来,眸色如墨。
宽敞的车厢,莫名显得逼仄。
许赞大概已瞬间被淹没。
她暗自深呼吸,巧笑着坐进去:“霍先生,您怎么来……”
她没能继续说下去。
霍廷昀攥住她手腕,将她一把拉到自己身上,近乎凶狠地吻住她的唇。
那种凶狠,很像沙漠里的旅人遇到水源,一种近乎兽性的焦渴。
许赞整个人趴在他身上,被他用力固定住后脑,没有支点,无法动弹,无法呼吸。
程实在她身后关上车门,远远走开去。
……
封闭的汽车里,是不是会缺氧?
有那么一瞬间,她觉得自己要死了。
许久,霍廷昀堪堪平复呼吸,翻身坐到一边。
许赞在原处趴了一会儿,艰难地坐起来。
两人一时都没说话。
车厢此刻显得太小,尴尬蔓延,无处可逃。
许赞垂着眼。
霍廷昀余光瞟到,伸手到驾驶台上拿了纸巾盒递给她。
他的手伸到眼前,许赞像是如梦初醒,接过去却没用,匆匆穿衣服。
霍廷昀皱一皱眉,看到车斗里程实的烟,伸手过去拿过来一根叼在嘴里。
看许赞穿好,他把车窗放下来,才去点烟。
许赞转身面向他,垂着眼,声音平静:“霍先生,没事的话,我先回去了。”
霍廷昀停住动作,抬眼看她。
许赞身上的衣服是中学时候的,宽松运动裤,白色体恤,丸子头散掉了,发丝凌乱,单纯和妩媚浑然天成。
霍廷昀眸色幽深,似乎想说点什么,最后只是淡淡点头,将烟点着。
许赞打开车门离开。
霍廷昀靠在车里,从后视镜盯着她瘦弱的背影,一口接一口吸烟。
他刚刚有些失控了。
他一向不是纵欲的人,就像这烟,说不抽就不抽了。
和许赞虽然本质上是一场交易,但他也没想过要苛待她。
霍廷昀是昨晚被疗养院一个电话从东港叫回来的。
他妈第九次闹自杀,差一点就成功了,十分凶险。
在疗养院折腾了一夜,凌晨,霍廷昀疲惫地打开许赞的门,迫切想要一个温柔的躯体接纳他的烦闷。
等待他的却只有一室冷清。
那一刻他突然无法忍受。像是世界上最后一个归宿都消失不见。
霍廷昀抽完一根烟,拿出手机给许赞发微信:“以后不打招呼不要离开瑞京。”
文字刻板,表达不出细微的情绪。
许赞慢吞吞挪到家门口,看到信息,轻轻一哂。果然,霍老板这次是专程来兴师问罪的,要给她个教训尝尝。
霍廷昀手机震,他打开信息。
“我知道了,抱歉霍先生。”
霍廷昀烦躁地皱眉,事情好像偏离了他的初衷。
但也懒得再多说什么,索性给她转了一大笔钱过去。
真金白银,总不会错。
她不是就缺这个。
许久,他才又收到微信。
“谢谢霍先生,您破费了。”
霍廷昀面色阴鸷地盯了几秒屏幕,将手机一把扔了出去。
许赞把头发披散下来,遮住脖子上可能的痕迹,又扯平揉皱的上衣,才走进院子。
晚饭已经撤了。
外公给她留了一碗米粉,煨在灶上。
“就知道外公最疼我了。”许赞嬉笑着,把碗端到背对光线的地方,埋头吃粉,眼泪混着热气涌到眼里,又被她逼回去。
外公叼着烟袋锅,笑眯眯坐在旁边看她吃。
灯光从许赞背后照过来,长发滑落,露出她颈后星星点点紫红色印迹。
外公眯一眯眼睛,把烟袋慢慢放下了。
许赞吃完,把碗洗了,夸张地伸个懒腰:“好热,吃得一身汗,外公我去冲个澡。”
她拿了衣服往外走,到门口,听到外公低沉的声音:“人都来了,就带回家来见见。偷偷摸摸的干什么。”
程实在镇上唯一的宾馆睡了一晚,一大早就退房,买了几样看起来相对干净的早餐,往停车处走。
霍廷昀有洁癖,宁愿睡车里。
小镇笼罩在清晨的薄雾里,像沉睡的美人。
程实刚出了宾馆大门,就见许赞站在街对面朝这边张望。
看见程实只身一人,她赶紧朝他挥挥手,弯腰拿起地上的东西,快步跑过来。
“程助理,您能去趟我家吗?几分钟就行,”许赞艰难地说,向上拉了拉衣领,遮住那些过了一晚愈加明显的瘀痕,“您就说……是我男朋友,出差路过,昨晚叫我出去的也是您。”
程实有些意外,一时没说话。
许赞恳切地弯一弯腰:“麻烦您了程助理,我外公昨晚发现我出来……一晚上没怎么睡,他年纪大了,身体不好,我不想让他担心。”
说到最后,眼泪已经在眼圈打转。
程实是个精明人,许赞这样的身份,他犯不上得罪。
他也虚虚欠身:“没问题,举手之劳。我给霍先生送了早餐就过去。”
许赞脸色瞬间明亮,连声道谢,把手边的东西提过来。
一箱高钙奶,两盒包装精致的点心。是乡下小店里的高档货。
“这个麻烦您待会儿带过去。有点重,辛苦您了。”许赞感激地笑,朝镇子深处指了指,“第三排巷子最里面一家。”
程实点点头,拿起地上的东西往越野车处走,许赞却又叫住他:“程助理,麻烦您,别告诉霍先生这件事。”
哦?程实不由挑一挑眉。
许赞欲言又止,最后只微笑恳求:“我不想让他知道,也没有必要。谢谢您了。”
许赞转身跑回去。
程实走到车边,把东西放在后备箱里,只拿了早餐去车上。
霍廷昀睡得不好,眼底隐隐泛青,额发散落挡住眉眼,却平添几分颓废魅力。
“飞机是几点?”他懒懒地问。

“你先放开我……”
绝症病人家属最没抵抗力的一句话,就是“死马当活马医”。
许赞不是不知道林渺说这些的用意,可她就是没办法抗拒这几句话的诱惑。
“您说的那位老中医……”她忍不住走回去问。
林渺拉住她的手,温柔道:“小许,你就当我卑鄙,和我回去一趟,坐一小会儿。我把那方子,还有老中医的联系方式都给你,好不好?”
许赞还在犹豫,许清文咳嗽起来,怕遭人嫌弃,佝偻着努力快步走到店外的角落里去。
许赞收回哀伤的目光,看向林渺:“好。”
林渺先把许赞祖孙俩送回住处。
许赞安排外公休息,又准备好晚餐,这才下楼坐上林渺的车。
车子朝陌生的市郊外开去,许赞渐渐回过神来,明白自己可能还是做了错的决定。
林渺看上去心情很好,拍拍她的手:“你别紧张,是老爷子坚持让廷昀和肖小姐结婚,我和他爸爸并没有多看好他们。我倒是觉得,廷昀喜欢谁,就让他和谁在一起,有什么不行?”
许赞没搭茬,直视她问:“霍夫人,您说的老中医,不是骗我的对吧?”
林渺笑了,反问:“我怎么会拿我自己母亲的健康开玩笑?”
霍宅很快到了,西式的二层小别墅,装修风格很现代。
林渺走进去,检查佣人菜品准备情况,询问霍廷昀的父亲霍晋回来过没有。又招呼许赞随便坐。
俨然女主人模样。
许赞在沙发上坐下来,来都来了,想要的东西就一定要拿到。
林渺去后厨打点了一圈,出来坐到她身边:“那方子我叫保姆去找了,一年之前的事了,估计要找一会儿。你别着急。”
许赞点点头:“好,那就谢谢您了。”
林渺不着痕迹地细细打量她,肌肤细腻如瓷,眉眼,嘴唇,锁骨……无一处不精致,却又丝毫不见刻意修饰的痕迹。
天生美人,贵在美而不自知。
林渺垂了垂眼,看了眼座钟,倒了杯茶放到许赞面前:“癌症病人最重要是保持心情愉快,营养也要跟上,后面化疗的话,才撑得住。我当时给我妈淘换了好多补品,都是温补的,待会儿给你拿着。”
她这话确实周到熨帖,许赞也不由惭愧了一下自己是否过于功利了。
她微笑道谢,跑了一整天也确实渴了,端起杯子喝茶。
房门突然被推开,门口传来急速有力的脚步声,和一声冰冷喝问:
“谁让你到这儿来的?”
花茶很香,许赞正专心喝水,被霍廷昀冷冷的声音吓得浑身一抖,端着杯子怔怔抬起头来。
霍廷昀看到许赞水润润的唇,怒意似乎更盛,一把攥住她手腕,将她生生从沙发上拎了起来,声音带着冰碴,几乎一字一顿:“我问你,谁允许你到这里来的?”
那并不是个疑问句。
不能深想,字字诛心。
茶杯打翻,茶水洒了一地。
霍廷昀脸色苍白,浓眉紧皱,黑眸如隐隐燃烧的碳。
许赞的手腕疼到要断掉,她从来没有见过霍廷昀这样暴怒的神情,努力镇定:“霍先生,你先放开我……”
林渺反应过来,伸手去拉霍廷昀小臂:“廷昀,你别这样,是我请许小姐来给你过生日……”
霍廷昀看都没看她,手臂一甩,林渺一个趔趄,跌倒在茶几上,稀里哗啦一阵响。
“林小姐……”保姆赶紧扶她起来。
一屋子佣人管家都怯怯的,噤若寒蝉。望着霍廷昀的眼神如同看见地狱阎罗。
大概被那种气氛所感染,许赞望向霍廷昀的眼神,也带了隐隐恐惧。
霍廷昀眼尾发红,胸口起伏,一把将她扯过来,拉着许赞走出去,他大步流星,将她扯得跌跌撞撞。
许赞被他一言不发地直接塞到车里,更可怕的是,他没带程实回来,今天自己开车。
霍廷昀目视前方,把车开得要飞起来。
许赞察觉他现在情绪不稳,飞快判断了一下,觉得自己应该尽快让他冷静下来。
“霍先生,我先向你道歉。今天去你家,确实是我越界了,是我没有认清楚自己身份,是我行为不当,对不起。”
她快速地清晰地说,脸色却一寸寸苍白下来。
“去您家里的原因是,霍夫人说,今天是您生日。”许赞咬一咬唇,她并不是因为这个理由去的霍家,所以本能地认为霍廷昀也不会相信这个说辞。
她认为自己应该坦白一些:“……另外,她说认识一个老中医,有秘方可以治我外公的病……”
所以她去霍家,并不是因为是他的生日,而是因为林渺的秘方。
“霍夫人……”霍廷昀眼里风暴在静静酝酿,却轻轻笑了一声。
许赞从后视镜中瞥到他的笑,心脏猛地一抽。
霍廷昀的住处在CBD,律所附近,公寓式大平层。
电梯门一开,就进到房子里。霍廷昀自从下车就一直沉默,此刻才朝许赞偏了偏头,示意她进去。
不知道为什么,他不再发脾气了,许赞心里更没底了。
见她犹豫,霍廷昀一笑:“不是要给我过生日么?”
房间灰白色调,装修风格简洁硬朗,干净得没有人气,像个雪洞。
许赞心神不宁往前走两步,忍不住回头:“霍先生……”
她的鼻尖差点顶到他胸膛。
霍廷昀没什么表情,垂眼淡淡看着她,一步步将她逼到沙发处。
许赞小腿碰到沙发上,身体一歪,扶住后面的沙发背。她有些受不了现在的被动,但又不敢轻易挑起他情绪,试图和他交谈:“霍先生我……”
霍廷昀顺势将她困在自己和沙发中间,捏住她的下巴,语气平平:“你比我想象的,蠢了一点。”
许赞全身的血液瞬间涌到脸上,又飞速褪去。
她宁愿霍廷昀觉得自己不自量力想要登堂入室,也不愿他发现她是犯了蠢。
霍廷昀看出她眼中的不服,眸光染上凉凉笑意:“林渺和你说的所有话里,只有一句是真的,今天的确是我生日。”
所以那位老中医和他的方子,真的不存在。
许赞咬住嘴唇,眼里泛上泪光。
霍廷昀慢条斯理解她的扣子,像拆开礼物的包装,轻吻她颈侧:“如果她知道什么神医,我一定早就知道……许赞,想要不犯蠢,第一步就要……接受现实。”

“免得后面麻烦。”
“什么?”肖绮宁困惑地问。
“你生气的事,我已经向你道歉。现在,该你向程助理道歉了。”
肖绮宁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,毕竟在她心里,程实只是一条狗。
她望着霍廷昀,寄希望于他对自己最后的一丝怜惜,哪怕就算是作为对一位上流淑女尊严的尊重。
霍廷昀只是看着她,挑一挑眉。意思是“请吧”。
他的眼里,没有一丝丝感情的成分。甚至不像是看着一个女人。特别是一个如她般年轻娇艳的女人。
肖绮宁扶着桌子瞪他许久,轻轻笑了。抬手飞快甩了自己两巴掌,脸迅速红肿起来。
“行了么?”她看着霍廷昀,冷冷问。然后深深看他一眼,转身飞快走出去。
全程还是没有看程实一眼。
门被用力关上了。
程实沉默了一瞬,开口道:“霍先生,其实不用的。”
霍廷昀淡淡道:“不完全是因为你。早点让她认清楚现实,接受不了她就赶紧想办法取消婚约,免得后面麻烦。”
“后面”。他已经在为今后未雨绸缪。
程实有点明白了:“下次有类似的事,我是不是要绕开肖氏传媒?”
霍廷昀划着自己的手机屏幕,漫不经心道:“放着资源不用,绕开干什么。”
所以老板之所以是老板。
程实服了。
霍廷昀不知滑到哪里停下了,久久盯着手机屏幕,目光沉沉,如雨前阴霾的夜空。
程实见他没有别的吩咐,准备离开,却又被叫住。
“查查照片上的这位……”霍廷昀不知想到什么,嘴角冷冷地勾起,“‘检察官’,详细点。”
*
孟笑晗得知了许赞找房子的事,叫她不要折腾了。
“中院给我分了职工宿舍,单人单间,离法援中心又近,只象征性地收一点租金,你就住过来嘛。”
许赞有点犹豫:“你不会嫌挤吗?”
“我不住那里啊,你也知道我睡惯大床的,我还住家里。”孟笑晗满不在乎地说,“你就住过来吧,我早就觉得你现在住那个远房亲戚的房子,大是大,太偏了。政法大院多安全啊。”
许赞简直没有拒绝的理由,想了想道:“谢谢笑晗,那我真住了啊,要是什么时候你觉得不方便,随时和我说,我再搬出来。”
“哎呀少啰嗦,搬家叫我,我出人,你请吃饭!”孟笑晗嘻嘻哈哈地挂了电话。
许赞找了个周末,把自己的东西都打包好。当初她来时就是拎包入住,现在要走了,也没几样东西是自己的。
她把家里角角落落都打扫干净,沙发、地毯、秋千架……那些只有她自己清楚曾经发生过什么的角落,也一并仔仔细细地擦了又擦,像犯了强迫症一样,拼命地想要抹去自己的痕迹。
终于做完,她坐在客厅一角,看着住了两年多的房间。
这里见证了她如何从故作从容到无法自处,见证了那些挣扎到近乎窒息的日日夜夜。
也许很快就有新人入住了,不知道霍廷昀到时候会更喜欢在哪里呢。
许赞自嘲地勾一勾嘴角,偏要像自虐一样想这些。
她拿出手机,看看昨晚发出的信息:“霍先生,我已经搬出您的房子。钥匙是给您快递过去,还是等您来取?”
已经快24个小时了,没有回复。
这样等着也不是办法,她索性打给程实。
程实按断了,很快回信息过来:“许小姐请说?”
“程助理,抱歉打扰您,我要搬走了,房子钥匙给霍先生放在哪里?”
程实很久才回:“先放在您处就好。”
许赞皱一皱眉,把手机扔到一边。不要就不要,又不是我的房子。
周末,搬家公司忙得很,活儿排得满满当当。
见许赞是个年轻姑娘,搬家工人把她的东西卸下车以后,说自己下一个活儿赶不及了,半是求情半是耍赖地走了。
许赞追着车屁股徒劳了地“哎”了几声,望着一地零零散散的东西发呆。
也不怪师傅不耐烦,女孩子那些小东西,盆栽,摆件,乐器,零零碎碎,挤不得压不得。孟笑晗的宿舍在三楼,没有电梯,说高不高,一趟趟搬也麻烦得很。
许赞索性拿出手机给孟笑晗打电话,叫她过来帮忙。
孟笑晗很快就到,抱怨许赞怎么不早说。
两个人一边聊天一边搬,一会儿就搞定了个七七八八。
最后搬装书的大袋子,这是许赞行李中最沉的一个。
爬楼梯,许赞在前面,孟笑晗在后面,吭哧吭哧往上抬。
孟笑晗哪干过这重活儿,很快就手酸得撑不住,袋子摔在地上摔破了,书都滑出来,从楼梯侧边掉下去,掉到楼下正上楼的人脚边。
许赞和孟笑晗对视一眼,吐吐舌头,伸头朝楼下看。
楼下的年轻男人穿着一身篮球衣,一手抱着篮球,弯腰去捡起那本书,抬头似笑非笑地问:“嗬,谁的品味这么好?”
眉眼闪亮,气质开朗又带一点坏,是陆行舟。
“嗨。”许赞微笑致意。
孟笑晗却已经在喊他:“喂,帅哥,过来帮个忙,书就借给你看!”
陆行舟帮她们把两袋书都搬上楼,又一起打扫了房间。三个人累得东倒西歪地坐在地上,又渴又热。
热水壶还不知道在哪个打包箱里。
许赞站起身:“走吧下楼,请你们吃冰淇淋。”
孟笑晗一边走一边挤兑她:“许小抠,说好了请吃饭,又要一根冰淇淋打发我。”
许赞笑眯眯:“冰淇淋不比饭便宜好不好?雪糕刺客没听过?”
两个女孩子在前面说笑打闹,一个开朗爽直,一个内秀狡黠。
陆行舟勾着嘴角慢悠悠走在后面,目光却频繁地落在其中一个女孩的背影身上。
三人来到政法大院门口的冷饮店,在店外的桌边坐下。
孟笑晗打开桌上的小风扇,把脸凑过去吹风,秀发飞扬。
许赞进店里选冰淇淋,陆行舟又去旁边的水果店抱了个西瓜过来,利落地切成一瓣瓣。
孟笑晗把甜筒冰淇淋抹在西瓜上,咬了一口,大呼痛快。
陆行舟挑眉抱拳:“这位女侠好生会吃。”
孟笑晗连头都顾不上抬:“好说好说。”
许赞咬着棒冰看着他俩忍俊不禁。
“你是过来打球的吗?”许赞问陆行舟,大院里有个很正规的篮球场。
“不是,”陆行舟冲她一笑,“我就住你隔壁三号楼。”
“嗯?”孟笑晗咬着西瓜看向他,“三号楼不是检察院监察部的宿舍吗?公诉部的也住这里?”
陆行舟脸色凝滞了一下,有些低落地点点头:“我被调到监察了,就这两天的事。”
许赞眉心一跳:“‘被’调到?”

“还个愿。”
“霍先生……”许赞轻喃,稍微明白了自己现在的处境。
霍廷昀脸色淡淡,目光静静停在她脸上。
许赞知道该来的总会来,硬着头皮走上前,几乎是乞求:“霍先生,您知道我外公在哪里吗?他身体弱,不能淋雨……”
霍廷昀勾勾嘴角:“程实带他去休息了。”
许赞悄悄松一口气,接着就见霍廷昀慢条斯理地把风衣脱了下来。
许赞飞快后退一步。
霍廷昀的手顿了顿,眼里流露一丝凉凉笑意,抬手将风衣披在她身上。
他的体温还在风衣上,许赞身体瞬间温暖。她下意识拉了拉衣襟,有些惭愧自己小人之心,轻声道谢:“谢谢霍……”
话没说完,人已经被他一扯。
“许小姐觉得……和我在一起……作践了你?”霍廷昀的嘴唇在她耳边厮磨,冰冰凉凉。
他的称呼又变回了许小姐,许赞的心也瞬间凉透了。
“对不起霍先生,昨晚是我失言,我不是,不是那个意思……”许赞心跳剧烈,努力冷静,不管怎样,第一时间先道歉。
可他的手已经放到她裤子上,声音带着笑,听起来却有些莫名的轻狂:“我很怀疑,许小姐知不知道什么叫作践……”
腰间已经凉了,许赞怕到极点,急遽地呼吸,不停挣扎,心里还有最后一丝幻想:“霍先生,我求您,我求您别在这里……”
霍廷昀笑一声,有些自嘲意味:“心不静,哪里都成不了静地……”
许赞绝望地闭上眼睛。
殿外大雨如注,雨幕隔绝了世界,雨点激起尘土。
“开朗正派?温柔体贴?检察官?嗯?”霍廷昀在她耳边嘲讽轻笑,和平日截然不同,有种特别的绝情意味,“一米八……不觉得矮了点?”
许赞闭着眼,渐渐放弃了自己,如同一具没有知觉的人偶。
霍廷昀捏着她的脸,声音冰冷:“不是求姻缘吗,来还个愿。”
请宽恕我的虚妄。
*
大雨渐停,许赞从大殿里慢慢挪出来,程实撑伞站在门口:“许小姐,您外公在禅房听住持讲经,请跟我来。”
许赞没说话,和他走到禅房门口,停住脚步,低头沉默一会儿,使劲儿捏了捏脸颊,然后绽开一脸灿烂的笑,敲门走进去:“外公你在这里啊,让我好找。”
程实看了全程,无语地回头,看到霍廷昀侧影。
他白衣黑裤,手里拎着风衣,叼着烟,远远站在大殿门口,漆黑额发挡着眼睛,仰头轻轻吐一个烟圈。
雨一直不停,许赞和外公只好在静庭再住一晚。许赞说她找外公时在山上摔了一跤,扭到了脚,所以走路才姿势奇怪。
外公不疑有他,只怪自己当时不该轻易和那个僧人走,应该等到许赞回来。许赞少不得又解释宽慰一番。
外公累了,晚上早早睡了,许赞这才换了泳衣,慢慢泡进温泉池里。
今天在佛像前,她一直处于极度紧绷的状态,霍廷昀又存了教训的心,她伤得不轻。
被水浸没的地方,针扎一样,丝丝缕缕地疼。
许赞闭上眼睛靠在池边,白天的一幕幕无法控制地在眼前闪回,她自嘲地笑笑,眼泪溢出眼眶。
刚泡了一会儿,院门被敲响。许赞披上浴巾,裹严实了,走到门口却犹豫了一下,没开门。
这个时候来敲她的门,大致也没有别人了。
“哪位?”许赞语气冷淡得很明显。
门外隔了一会儿才传来低沉男声:“我。”
尽管已有心理准备,许赞还是深深吸一口气,她忍不住嘲讽地笑一声:“霍先生这是还气不顺?不打算给我留活路了?”
她忍住眼泪,声音发颤:“我收回今天白天的道歉,昨晚我说的话,一个字都没错!”
虽然嘴硬,她却还是不敢开门的。
门外却许久没再有声音。
接着,一只细长的药盒子从门下被推进来。
“擦一下,别感染。”霍廷昀声音很低,很淡。
门外的脚步声一步步走远。
许赞一口气慢慢松下来,顺着门边滑下去,心里憋闷得很。
手指碰到那个药盒子,她抓起来盯了一会儿,一把狠狠地扔了出去。
*
周末,许赞把外公送回了桐镇,还给家里安上了监控。
冯秋对监控非常排斥,说了好多难听话。
“信不过我,就把你爸你外公都接过去自己养着,拿这玩意儿监视着我,算怎么回事?”
许赞照例说软话:“秋姨您多心了,我只是希望,想外……想你们的时候能看一眼,有这个东西,您出门的时候也能随时看到家里。”
“呵,吃喝拉撒全都被这玩意盯着,谁受得了?要是我换衣服上厕所被外人看到了,算谁的?”
“闭上你的嘴,谁稀罕看你那一身肥肉!”段国强暴躁地说。
说来也怪,冯秋嘴损,人也刻薄,但段国强朝她吼,她从来都受着。
段国强又朝许赞冷冷道:“你要安就安,安在你外公呆的地方,别安我们屋里。”
许赞点头应了。
她下楼回到外公房里,伏在外公膝上,又红了眼圈。
这种家,可怎么待下去。
外公叼着烟袋,拍拍她:“还是回我这老屋舒坦。你放心,我每天和你王爷爷他们去打牌,没事了还能到山上去走走,看看你妈你外婆,日子舒服着呢。你快睡觉,明天回去,安心上班。”
他停了停,又道:“外公什么也帮不上你,只能不给你添负担。以后别为难自己,多为自己想。”
许赞那晚失眠一整晚。第二天回瑞京,在飞机上勉强补了一觉,还头晕脑胀。
下了飞机,她直接从机场去法援中心加班,在单位门口,她想了想,拐进附近的房产中介:“你好。这附近有便宜干净的一居室吗?我想租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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